赤月看着风小辛，一时瞪大了眼睛。
她能感应到风小辛的变化，那恐怖的变化超出任何人的想象，转眼之间，一个区区精武八段，便竟然得到了如同精武巅峰一般的力量！
不，甚至比一般的精武巅峰还要强大得多！
赤月的脸上终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娟儿，我看我怕不能救你出来了。
是我害了你，那便让我先以命相偿吧！
她那一抹笑容转眼收敛，人瞬间向着风小辛再度冲去，手中剑抬起，直指风小辛。
无数冰霜飞舞，组成偌大剑阵，将风小辛笼罩其中。
风小辛厉喝一声，一时间，炎界笼罩四方，将那道道冰霜之剑烧化。强大的火气镇压住了赤月的剑气，令她的剑势一再消弱。
这便是所谓的天才吧！
赤月在心里感叹着，却不曾退缩，迎着风小辛强大的气息，以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气势，直攻过来。
“你到底为了什么？”风小辛不解发问。
赤月不语，只是一剑向前。
风小辛周身血气升腾而起，他缓缓抬剑，那些血气便集中于剑上，隐约将欲化龙。
此时，他看着赤月，突然想起了江衍的话。
这是杀戮之剑，是暴戾之剑，我若一直依靠于它，怕就会被它反夺心智，变成嗜杀之人？
他摇头。
剑是凶器，剑法是杀人之技，这都不假。
但剑不会自己行凶，剑法也不会自己杀人。
行凶的是剑的主人，杀人的是使剑法的人。
一切不在于剑，不在于招，只在于用剑者！
剑也好，剑招也罢，都只是我的工具，我要它如何，它便如何！
他收起笑容，突然一剑向前，那剑上血光终化为一条血龙飞射向前，再化为一道薄薄的血影，直向赤月刺去。
赤月是天生剑体，自然能感应到那一剑的可怕，此时她催动全力，眼中流露出一抹解脱的释然，嘴角竟然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笑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在心里念着，剑向前行。
风小辛看着她，目光坚定。
那一抹血影本可以直接掠过赤月的剑锋，刺入赤月的胸膛，但却并没有。
是风小辛控制着它，令它的目标自人身移到了剑身。
当地一声巨响中，那一抹血影撞在了赤月手中剑上，强大的剑势瞬间便被这抹血影刺灭，血影于瞬间再度化为血龙，以绝顶强大的力量撞击剑体，令赤月再握不住手中剑，一震之中松手，那长剑便被血龙衔着疾飞而去，当血龙消散之后，它自空中落下，斜插远方地上。
赤月右臂震动，半身发麻，再运不起任何力量。
转眼之间，风小辛一掠向前，截影剑尖锋离赤月心口不足一寸。
“你输了。”风小辛道。
赤月看着风小辛，点了点头：“那便杀了我吧。”
“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风小辛问。
赤月道：“因为我要杀你。”
“那你又为何要杀我？”风小辛再问。
赤月沉默无语。
“齐泰用什么要挟你？”风小辛问。
“与你无关。”赤月道。
风小辛看着她，忽然问道：“是家人还是朋友的性命？”
赤月身子瞬间一震，风小辛明白，自己猜对了。
“这老狗真不愧是江宣宇一党！”他心中动怒，出口骂道。
赤月看着他，突然问：“你为何有力量与这样可怕的人争斗？”
“因为我心无所惧。”风小辛道。
“我原本也心无所惧。”赤月道，“但不知不觉间……是否抛却了人心，便可天下无敌？”
“怎么会有此一说？”风小辛放下了剑。
赤月道：“先前我孤身一人，纵横天地之间，谁也不怕、谁也不惧。但现在的我不同了，我会害怕，我会恐惧……”
“因为你有了牵挂之人？”风小辛问。
赤月点头：“她叫于娟儿，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儿。”
“她现在落到了齐泰的手里，并用以要挟你？”风小辛问。
赤月道：“多说无益，动手吧。至少黄泉之下，我和娟儿还能相逢。”
“这世上除了死亡之外，还有许多可以用来解决困难的手段。”风小辛散了四灵甲，也收起了截影剑。
炎龙缠身之力，亦慢慢消散。
赤月看着他，有些不解。
“我若可以助你救出于娟儿呢？”风小辛问。
“他将她藏了起来。”赤月道，“我若不能在这次比试中将你杀死，于娟儿便会死。”
“因为有你，于娟儿才有危险。”风小辛道，“若是你死了，于娟儿便没有了利用价值。齐泰自然是混账王八蛋，但他真没有必要杀掉于娟儿，因为那不过是多此一举。”
赤月看着风小辛，道：“你说得对。那么，便请动手吧。”
她收敛了全部的气息，但却没有像一般等死者一般闭上眼睛。
她也并没有看着风小辛，加重风小辛杀人时心里的负担。
她只是抬头看天。
“你在看什么？”风小辛问。
“人们说，人间之外还有仙界与神界。”赤月说，“那里住着逍遥真仙、无上神明，他们俯瞰人间，管理着人间的一切。我想人死之后若有灵魂，那灵魂便应是轻盈无碍之物吧，我想试试看能否直冲天外，问问神仙，为何人间是这副模样。”
“他们也答不出。”风小辛道，“因为人间的运转，与神仙的意志并无关系。”
“你怎么知道？”赤月低下头问。
风小辛道：“仙境也好，神界也好，都与人间没什么两样。一样有争斗，一样有丑恶。有灵智存在的地方便有冲突，永远没办法避免。”
“神仙中也有恶者？”赤月问。
风小辛点头：“有时那未必能以善恶区分，只是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追求。”
“你的话有些高深，我听不懂。”赤月摇头。“若有机会，我想我应该读一读所谓的圣贤书，是不是便能通悟这些道理了？只是这些道理到底是真是假，怕是你也说不准吧。”
风小辛笑：“何必理会这些飘渺的东西？你现在最要紧的，不便是救出于娟儿？”
“除死之外，哪还有别的办法？”赤月反问。
风小辛点头：“确实不错，所以你必须得死。”
“请。”赤月不再看天，而是闭上了眼睛。
闭目不是害怕看那将要刺入胸膛的剑，而是不想给杀自己的人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风小辛看着她，心中感叹：她是个好人。
他再度取出截剑影，突然之间挥剑一斩。一道镜影掠过，吹动了赤月的头发。
风小辛大步向前，自赤月身边走过，赤月睁开了眼睛，回头看着他，问道：“为何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