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国皇宫内,陵皇眉头深锁。
国师静立一旁,与他一起听着禀报。
青衫少年自隆而至陵,一路行来一路杀,已然渐近陵国帝都。
陵皇听罢,挥手命诸人退下,殿中一时只余他与国师二人。
“你怎么看?”陵皇问国师。
国师沉吟:“据闻,巽国使团并无损失,诸人皆已平安抵达风都城。”
“那他为何如此?”陵皇不解。
国师道:“他身边有一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陵皇苦笑:“但若真是那女子有失,他也当怪罪隆国,却与我大陵何干?”
“不若……我去见见他。”国师道。
陵皇犹豫。
“如今也只有此一法可行。”国师道,“若他到了帝都,再行在隆国时之事……大陵颜面何存?”
陵皇自语:“不能让他来,绝不能……”
国师拱手退下。
陵皇望着殿中灯火,突然懊恼自语:“他这到底是发什么疯?我大陵并没惹到他啊!”
陵国某座大城内,少年立于客栈窗前。
他那一身青衫上尽是尘土,不知是走了多远的路程。
这间客栈豪华无比,与他这一身尘埃形成强烈反差。所以少年来时,伙计极是惊愕,掌柜皱眉,差一点叫护院将少年赶出去。
少年入城之时,便已经惊动了城守府,城守早派了衙门中的高手暗中相随。但少年太过强大,所谓的高手在其面前却如同蝼蚁一般,哪里敢跟得太紧?
眼见冲突将起时,少年取出一锭金子,丢在柜上。
于是掌柜便换了一张笑脸,亲自引着少年来到店中最好的房间里。
天渐暗,夜渐深。
风小辛转过头来,看着屋门,道:“既然来了,便请进吧。”
屋门缓缓打开,中年男子缓步而入,拱手为礼。
风小辛静立不动,问道:“陵国国师?”
中年男子道:“风国师面前,不敢以官职自称。在下古军。”
风小辛拱手:“在下风小辛。”
古军道:“风国师大名,已然传遍列国,今日有缘相见,实是三生有幸。”
“言不由衷。”风小辛道。
古军一时尴尬,道:“风国师此行的目的地,可是我陵国帝都?”
风小辛点头。
古军道:“隆国先前与巽国的冲突,在下亦有耳闻。隆国所为,确实过分。当有此报。”
风小辛不语。
古军沉吟道:“但……陵国与巽国素无冲突……”
风小辛抬手,古军急忙停口。
不错,他是高高在上的陵国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武境的大人物。
但在风小辛面前,这权位与境界却变得全无意义。
风小辛抬手,一张纸出现在他手中,他将那纸轻轻一推,那纸便缓缓地飘向古军,古军疑惑地接过,看到纸上所写文字,微微一怔。
“送去风都城便好。”风小辛道。
古军低头再看那纸,然后抬头,只见风小辛已然不见踪影。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时感觉疲惫不堪,慢慢走到屋内椅边坐了下来,看着那纸,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风小辛离开了客栈,离开了那城,然后离开了陵国。
他并没有回去大巽,而是继续在周围诸国行走,一路行走,一路杀人。
死在他手下的皆是该死之人,有杀人如麻的强盗,有视百姓如草芥的官员,有称霸一方欺男霸女的豪强,有以邪法害人性命以壮自身的邪派武人……
他一身青衫沾染尘土,却从不整理更换,于是这一件青衫与一身尘土,便成了他的标志。
拥有这一身标志者出现在哪里,哪里便会忽然变得安静,不再有纨绔横行于长街,不再有盗匪出没于荒野。
于是许多听到少年传说的人,便盼着那一袭沾尘青衫能出现自己身边,杀尽自己身边恶人。
诸国震惊,无不开始戒备,一旦发现少年已入本国,便立刻有人与少年见面。
于是,风小辛杀的人变得越来越少,送出的纸却变得越来越多。
终有一天,他行遍了巽国周围诸国,再无处可去,于是返程。
在离巽国边关还有数里处,他找到了一处林间清泉。
泉下有深潭,水光微动,清澈可见底。他脱去一身衣衫,将自己沉入水中,任那水波带走一身尘埃。
出水后,少年神采一如当初。
紫阳从他胸口掠了出来,默默看着他换上了一身新衣,将那满是尘埃的旧衣埋于潭边。
一滴眼泪自紫阳眼角滑落,顺脸颊而下,未及滴落,便被紫阳抬手以一道紫焰化去。
“主上。”她一如从前一般面无表情,问道:“不疯了?”
风小辛望向远空,紫阳记得,那是当初赤月离去时的方向。
他一笑,道:“不疯了,要开始干些正事了。”
紫阳有些担心,道:“不若再多杀一些人。天下恶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