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辛对于燕云缈的叫嚣，置之不理。
但这小子却像抽风了一样，在他身后不停地叫，且一步步追上来。
“风小辛，身为青离卫，当有大无畏的精神，不惧世间任何挑战。你身为入司考核的第一名，为何却如此胆小？莫不是知道自己远不如我，其实全靠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夺得第一，因此对我避之不及？”
许多人被吸引了过来，或远或近地看着。
这自然是一出热闹，而青离卫们虽然是高高在上，而且是在普通眼中看来颇有些阴沉可怕的人物，但终究也是人。
是人便逃不出三俗之事——哪怕表面装得再如何，心里也是发痒的。
有些自恃身份或清高者，扫了一眼便准备离开，但突然发现有些身份比自己还高些，平时比自己更清高的人也在停步观看，于是便也停了下来观看。
风小辛也停了下了脚步，缓缓转身。
“燕云缈，有个词叫‘自取其辱’，你可曾听过？”他认真地问。
燕云缈冷笑：“没想到你竟然敢停下。可是敢答应我的挑战？”
风小辛问：“什么名目？”
燕云缈一怔。
风小辛道：“你要与我决斗，总要有个理由。理由若够充分，我自然答应给你机会。否则将来任何一人跳到我面前说要决斗，我都得奉陪，那是什么道理？”
燕云缈冷笑：“你在自清面前挑拨我们的关系，这难道不是好理由？”
风小辛一脸鄙夷：“叫得好不亲热，好像你与席姑娘多亲近一样。”
燕云缈冷冷道：“自然比你更亲近一些！”
风小辛笑了：“大言不惭者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般感觉良好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席自清有些焦急，急忙过来，但不及她开口，风小辛已问道：“席姑娘，请当着司里众人的面给句明言——我与燕云缈之间，你究竟与谁更亲近些？”
席自清怔住，全没料到风小辛会有如此一问。
先前种种，都让她看出风小辛是大事不让人、小事不喜争的人，更是一个会为他人着想，能看透他人苦衷者。
可这次……
这岂不是要让自己尴尬？
燕云缈也看着席自清，那张骄傲的脸上，此时出现的是恳切与期望。
席自清一时为难。
风小辛便是要让她为难。
人生一世，不能这么一直糊涂、一直黏糊下去。
若一直如此，将来害了她自己人生的，却必是她自己。
席自清是个好姑娘——尤其在风小辛见识过洛晓丹那样的女子后，他便更加这么认为。
对于这样的一个好人，自己虽没有什么保护她、照顾她的义务，但在关键时刻提醒她一下，帮一点小忙，指一线明路，举手之劳，能办便办了的好。
他看着席自清，目光炯炯。
这一幕让许多人来了兴趣，有些想大步离开，以示自己与众不同、没有恶趣味者，这时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想走又极不想走地在那里矛盾着，终是没走。
近处两个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远处更有许多目光投入自己，令席自清极是紧张。
燕云缈的目光诚恳，但席自清并不喜欢。
自相识至今，这位年轻公子所做的很多事她都不喜欢，可虽然不喜，但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始终友好，自己似也不该让对方丢脸失面子。
风小辛的目光清澈如水，神色一片宁静，但席自清看在眼中，心中却有波澜起。
她很欣赏风小辛，对他只有好感。
但这一次，他为何要苦苦相逼？
非要自己在他们两人之间选择一个，然后伤害另一个吗？
难道说……他对我其实也有意？
她一时低下了头，心在狂跳。
“自清……”燕云缈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我待你如何，你当能明白。”
风小辛不语，只是看着席自清。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但却并无议论声。人们只是惊讶地看着这三人，心里做着种种香艳的猜测，等着那一句结果。
“燕公子。”席自清终于抬起头，似是下定了决心：“我知道你待我很好，但是……在我心中，你们两人都是一般亲近……”
燕云缈一时愕然，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有人在远方偷笑。
“这少年自作多情，却不知那姑娘一直在摇摆不定。”
“只怕是这姑娘是想同时牵住两人，让两人围着她打转，为争高低而不断向她示好，以满足其虚荣心。又也许……这不仅限于虚荣，而是借两人相争之机，让自己得足好处？”
“这女子，若不是办事黏糊，便是有玩弄男子的手段。”
有些猜测，很是不堪。
席自清虽听不到，但风小辛却能听到，他不由微微皱眉。
“席姑娘。”他道，“为人办事，不能黏糊不清。让自己陷入泥潭的永远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快刀斩乱麻看似是有些残忍，但拖着、黏着、不讲清、不说明，何尝不是在浪费他人的时间与生命？这不是善良，却反而是一种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