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虚空破碎,那个令人恐惧的年轻人从天而降。
齐杰舆看着他落下,看着他站到自己面前,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别回去了。”风小辛一脸真诚,仿佛真心留客的主人。
“我只是普通百姓。”齐杰舆认真地说,“我和那些当官的不一样。”
风小辛道:“是的,你比他们更奸诈狡猾。”
齐杰舆抬起双手,无奈地上下颤动着:“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什么道理?”风小辛问。
齐杰舆道:“我这就离开,永不再来,便不会打扰到您。”
“哟?”风小辛有些惊讶,“竟然用上了敬语?是因为我掌握着你的生死吗?”
齐杰舆心说这不是废话吗?
“不。”他摇头,一脸郑重:“是因为我尊敬强者。”
“多谢你的尊敬。”风小辛点头,然后冲船后道:“别烧火了,停下来。”
“还不赶快停下!?”齐杰舆冲着那边厉喝,“急着去赶死啊?”
甲士们纷纷皱眉,心说还不是你让我们不断加速?
“是不是有点后悔?”风小辛问。
齐杰舆叹了口气:“我不应该跟他们沆瀣一气跟您过不去。我错了。”
风小辛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齐杰舆一脸不解。
风小辛道:“后悔没有让他们把速度提到极限?”
齐杰舆苦笑:“我不是神火堂的人,哪里知道这飞舟的极限在哪里?”
风小辛道:“我也不是。我也不知。”
齐杰舆一时无语,心道:所以干脆把船开到散架吗?果然还是你狠。
“坐下聊聊吧。”风小辛道。
齐杰舆立刻在甲板上坐了下来,抬头仰视风小辛,满眼敬意,如同私塾里的学生抬头看着先生。
风小辛想了想,问道:“晏国想干什么?”
“夺仙宫。”齐杰舆道。
“不。”风小辛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听闻晏国一直被离国压得很苦,却怎么有闲心去应国生事?”
齐杰舆一脸惊讶:“您身在古境中,却知天下事,了不起!”
烛蛇在神国中有些不开心:抢生意的人怎么这么多,还个个拍得比我好?
风小辛道:“要不我把你杀掉算了。”
齐杰舆急忙正色道:“大晏振兴,指日可待,但在那之前却必须先解决掉后顾之忧。那自然便是应国。”
风小辛问:“怎么解决?”
齐杰舆道:“天地如人……不,应该说人如天地——人为天地所生,人有气脉,是因为天有气脉——您看,这遍布四方的天地灵气并非死物,如那河水般一刻不停地在流动,其流动自有一定之规,那便是天的气脉;人有血脉,是因为地有血脉,那地下的暗河,深处的熔岩,还有生养地上万物的力量,便是地的血脉。”
“你这见解倒有深度。人法天地,原是不错的。”风小辛点头称赞。
齐杰舆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杰舆可不敢当您的夸奖——这并非杰舆的见解,是我晏国国师的见解。”
风小辛道:“继续。”
齐杰舆道:“所以欲杀人,便要绝人血脉;欲废人,则要断人气脉。气脉难测难断,但血脉却看得见摸得着。我国国师独创出一法,专断地之血脉,并欲以此法断应国之血脉,使应国人才凋零,国力日弱,如此不必动一兵一卒,数年之后,大晏便可绝了应国之患。”
风小辛忍不住问:“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去断离国的血脉?”
齐杰舆道:“国亦如人,强国便如强者,便算我们有那份心,却也没那份力。离国自有风宇真仙遗泽护着,想断其血脉,难度不亚于与离国大军正面一战。但应国不同,应国羸弱,便是因其血脉不强,气脉有亏,我们只要再添一把火,应国便会自己消亡,其难易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厉害啊!”风小辛为了父亲而感叹,尔后道:“不动一兵一卒而败一国……确实不错。可你们国师怎么能这般了得?”
齐杰舆道:“国师有幸,曾入亚仙之境,得到仙人真传,所以才能创出此等凡人莫及之法。”
亚仙境?
又一个进过亚仙境的人?
“仙宫的线索,你们从哪里得来?”风小辛问。
为怕齐杰舆闲扯其他,他又补充一句:“是否也是国师?”
齐杰舆点头:“正是国师。国师体内有仙人遗泽,凭这无双仙力,国师推算出混天境之中另藏有大机缘,但因为只是推测,加之国事繁杂,因此才一直没有着手探查。直到那五色草成精,带着钥匙逃出古境,国师才敢确认。因此,才有我等五方势力齐聚古境。”
“你杀人杀得太狠了。这不好啊!”风小辛语长心重地说道。
齐杰舆气得岔了气:我杀人太狠?
你没看见自己身后血流成河吗?好意思说我!?
表面却苦着脸,道:“不狠不成啊!您不知烟波阁那些文臣平日里多嚣张,为了筹集大战用资,压榨百姓的手段又有多狠毒。”
风小辛讶道:“这么说,你是在为万民谋活路?”
齐杰舆认真说道:“可不敢这么说,不过是为我齐家谋大利罢了。当然,顺手也能帮了天下百姓,这岂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