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谢瑜心里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怪不得皇帝对她如此厌烦,原来当初长公主的死另有内情。
“多谢娘娘告知臣女此事。”谢瑜抬头看向皇后,犹豫了下问道,“可臣女不明白,娘娘和陛下乃是夫妻,为何要在此事上帮着臣女?”
所谓夫妻,就是利益共同体,崔皇后理应以皇帝为先。
所以谢瑜很是想不通,她为何会在此事上帮着自己。
崔皇后唇角是缥缈的笑;“阿瑜可曾听过一句话,‘至亲至疏夫妻’?夫妻是世上最亲密也是最遥远的关系,这话在本宫与陛下身上,更是如此。”
“在你看来,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应该帮着自己夫君,可在皇后的名头之前,我更是清河崔氏之女。”崔皇后如此说道,“世人尊我敬我,除了我是皇后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我出自五姓七望,所以比起皇家,崔家才是我首要维护的利益。”
谢瑜听的愣住。
她本以为,对于古代的女子而言,出嫁就会从夫,在夫家和娘家的利益面前也会以前者为重。
只是没想到这百余年间,庶族和庶民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大到连一个庶民登基为皇,依旧让各大世家从骨子里看不起,使得崔皇后在嫁入皇宫后这么久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定要以家族的利益为先。
五姓七望同气连枝,对于崔皇后来说,比起皇族,显然谢家人更重要,所以于公于私都会帮着谢瑜。
“过去的数百年中,皇朝一次次的更迭,每次有人当了皇帝,五姓七望都会送女入宫,以表诚意,可也会一遍遍的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比家族更重要。”崔皇后伸手摸了摸谢瑜的头,语气有些苦涩,“我们不过是家族中的棋子罢了。”
在大吴王朝建立之前,每一次有王朝建立,五姓七望都会送女入宫,表示下诚意。
但若这王朝有倾覆的危险,他们依然会袖手旁观。
谢瑜抿了抿唇,有些心疼崔皇后。
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却半生蹉跎于皇宫之中,跟自己的枕边人相互提防,同床异梦,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崔皇后看出了谢瑜眼底的神色,不禁失笑道:“傻姑娘,没必要同情我,这便是我们的命运,从小享受了那么多锦衣玉食,用自己的婚事来做交换,也算公平。”崔皇后顿了一下,“阿瑜,你以后的命运大概也是如此,若不能早些看清,到头来伤的也是你自己。”
谢家人铁了心要用谢瑜的婚事换取利益,就算不将她送入宫中,也会做其他打算。
柳氏和谢老夫人,必然不会倾尽全力为谢瑜找一个如意郎君的。
“多谢娘娘教导,阿瑜明白了。”谢瑜低声说道,“从今以后阿瑜会小心的。”
崔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本宫与娴妃还要折腾几日,恐怕没时间召你入宫,等过些日子安定了,本宫打算去找老夫人说,将你接近皇宫住几日,你意下如何?”
谢瑜并不想入宫,但她也不想拂了崔皇后的好意,便点头答应下来:“一切全凭娘娘做主。”她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娘娘打算将娴妃如何?”
娴妃两次出手害崔皇后,这已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难道两人要拼个你死我活?
崔皇后否定了谢瑜的猜测:“不至于到那一步,若是真与她撕破了脸,只是世家之间内耗,到头来让陛下渔翁得利。”崔皇后笑了笑,“不过是打算让她吃些苦头罢了。”
具体什么样的苦头,崔皇后没有说,谢瑜也没再问下去。
又陪崔皇后说了会子话,谢瑜便踏上归程。
不晓得何氏要在太后那里待多久,谢瑜便打算先离开皇宫,到马车上等待,她跟着带路的宫人走到一半,忽然一只手将她嘴巴捂住,拉到了柱子后面。
“嘘,阿瑜,是我。”燕云昭的声音让谢瑜放下警惕。
她瞪了他一眼:“九皇子,你怎能如此吓唬人?”
今天在皇宫里的经历,简直让她杯弓蛇影,险些以为又来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谢瑜又转过头去看那个带路的宫人,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十步之外,仿佛就是根木头。
谢瑜便立刻了然。
“这是娴妃娘娘放在皇后娘娘宫中的眼线?”
看谢瑜皱眉,燕云昭立刻解释道:“这宫人是本皇子的人,与娴妃无关。”
对上谢瑜疑惑的眼,他叹了口气:“阿瑜忘了?我之前便与你说过,我与娴妃的关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