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出来办公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熟知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跟着他的时候不要多说话,说多错多,他不管说什么总是有道理的。
看着他三言两语就镇住了佘镇长,容仪暗暗看了那镇长两眼,等他走后,心里发痒,很想问清楚,但又怕在别人的地盘隔墙有耳,就按耐下了。
佘太延满脸凝重,待走到后院的时候,脸上的焦急已经盖不住了,他锤了下手心,外头来的那个刘大人,是京中来人,他们来的这么悄无声息,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打的他措手不及,现在更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带了多少人来。
可见她方才说话行事沉稳踏实,并没有身在异乡那种紧迫感,他的底气很足,正是因为他方才丝毫不退让,没有一点松口的迹象,才让他心中更急更慌,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与他们做对只怕是以卵击石。
和大伯不一样,他这个镇长当的并没有大伯当初十分之一的魄力,在几方之间的博弈下,将白虎镇堪堪稳住,至少不落的更凄零凋落,已然让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大伯尚且还留着一口气,白虎镇的镇长实则还是他,如今白虎镇上下虽都叫他一声镇长,但他也不过是担个虚名罢了。
走进屋中,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自从大伯瘫痪,药就没断过,常年泡在药罐子里的人,身上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再加之他本身瘫痪,不能自理,即便派了专人去保证他的身上干净,但一个死气沉沉,身如朽木,将要腐朽的人,再如何保护,也终究是在与死神博弈,只是让他断崖的人生里平添了一分不得不受的苦难。
……
窗外栽着一棵常青树,因为白虎镇气候的原因,这棵树长得并不健康,甚至有些畸形。
佘余庆瘫痪之前,白虎镇的气候还好,这里的树木,植被,动物,还有人,一年到头,纵使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难捱,但只要熬过去了,便可如枯木逢春,一路向阳。
在他瘫痪以后,整个白虎镇似乎急转直下,黄沙漫天,水源枯竭,这里的人生存都成了困难。
窗外院中那颗常青树曾是他亲手所植,如今看着这棵树,他时常会想,这棵树就如他的人生一般,这一生都在接受风雨的洗礼,从未见阳光,倾盆大雨打在枝叶上,压弯了它的脊柱,一丝丝的光亮却换不来生机。
说它是棵树,不如说他像是苦行僧一般,苟活于世间,苦苦挣扎,经历着风吹日晒,陈述着这世间诸多苦难,还有束缚在他身上的那一道道枷锁,困了他的命脉所在,让他仰头不见天日。
“大伯。”
看着他背影孤寂,坐在窗台前神色空洞的看着窗外,佘太延喊了一声。
“你过来是什么事。”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好像这世间的事情都不会让他的人生再出现波动一样。
余太延沉了口气,走近了一些,说道:“大伯,京中来人了。”
佘余庆眼皮跳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
“是刘老将军的后辈。”
话说完后,肉眼可见大伯握着扶手的手紧了一下。
“是皇上下令了?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佘太延:“他们并未出京中召令,看样子是来暗访,若只是查访,对我们而言并不算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