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
楼家月担心陈文志一身湿衣服穿太久会感冒生病,因此,她体贴地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
等到她洗完澡,换好衣服擦着湿头发从洗澡间出来时,楼家月惊讶地发现,陈文志已经在地上打了地铺,不过因为身上湿林淋的,所以他还没有睡觉。
他面色苍白,身体缩成一团,心事重重,看上去,如同一个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人。
楼家月十分歉意,对陈文志说道:“你快去洗洗吧,也换身干净衣服,别冻生病了。”
陈文志才如梦初醒。经了今天许多事,整个人已经疲倦到极点,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拿起干净的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了澡,然后换好衣服,心事重重地走出洗澡间,就看到楼家月已经在地铺上睡好,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在灵活地转动。
陈文志有些错愕,眼睛睁得茶杯大,他打地铺可不是给她打的,因此笑了笑,对她劝道:“大小姐,这是我的被子,你还是回床上去睡吧。”
楼家月却像条毛毛虫似的没有动,心里掠过一阵暖流,对陈文志笑道:“没关系,我睡地铺吧。我从来没有睡过地铺,还挺有意思的。”说着在被窝里扭动几下,觉得很好玩似的对陈文志笑笑。
文志心生暖意,知道大小姐是心疼他,所以与他争着抢着睡地铺。然而,他想起楼老爷子的嘱咐,心想如今在上海没有找到家明,人生地不熟的,明天是个未知数。今天两个人又淋了雨,他答应老爷子要把大小姐照顾好的,别照顾生了病!
因此,陈文志无论如何不同意楼家月在地上睡,不管大小姐如何巧舌如簧,他都意志似铁。再三坚定地请楼家月上床去睡。
此时此刻,夜已经很深了,窗外仍旧大雨如注。房间内一灯如豆,倒是多了许多温暖和安心。
无奈之下,楼家月看到陈文志意志坚定,只好从地铺里站起来,然后听话地到床上去睡了。
四周安静下来,安静得只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陈文志终于松了一口气,躲倒在地铺里,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全身的骨头酸痛不己,地板的凉气如同针扎一般,刺着他的皮肤。他躺在被子里,好像全身骨头都散了架,虽然累到极点,可是陈文志却无论如何睡不着。
他用双臂枕着头,睁着眼睛,想着心事。
曾经热闹温暖,如今孤身一人。
外面雨声喧哗,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大海的一条船上,动荡不安,茫然恐惧。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如同万花筒一般,都是从前的事情。他梦见母亲,梦见父亲,还有大哥,仙儿,以及庞大哥,妹妹,他们每一个都不放心地看着他,脸上都是牵挂与不舍。
陈家村青山绿水如诗如画的风景是他们的背景。
看到亲人,陈文志心生欢喜,他激动地走上前,想和他们每个人说说话,拉拉每个人的手,问候两句。他高兴地向他们走过去,脸上带着微笑,可是突然,一阵大风刮来,所有的亲人,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地之大,白雾茫茫,什么也找寻不着。双脚站立的地方,好像是起伏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