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萧索,白夜残黑。
归来山庄大门前,两盏映着暖黄光晕的灯笼在漆黑的风中微微晃荡。
守夜打更的人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正准备寻个避风的角落打个瞌睡,忽然眼前一黑,晕倒在一片迷烟中。
山庄的大门,被一阵风悄无声息地推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落叶被灌入的风吹起,沙沙飘向两侧低矮的小屋。
远处,竹林掩映的两层小木楼中,叶臻双眸骤然睁开,透出如雪般幽亮的目光。
看一眼窗边小床上仍旧酣睡的小花,她取出压在枕下的寒光隐入袖中,穿戴好护腕皮靴,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又将门掩好。
月光如水,被竹林分割成斑斑驳驳深深浅浅的磷光。半旧的木楼梯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叶臻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目光落入远处飒飒舞动的树林,并无波澜。
黑雾涌动,一双黑沉沉无神采的眸子出现在空气中。
来人的身躯包裹在黑布中,露出淡青色的肌肉遒劲的上臂。他脖颈上有一道惨烈的伤口,血块已经板结,颈椎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头歪倒在一边。
叶臻看向他身后,浓厚的黑雾中,若隐若现的影子,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头略过一阵惶恐,终究平复下来,微微握紧了寒光刃的刀柄。
她身形轻盈跃下楼梯,整个人都站在了月光之下。
月光明华,笼住她纤细的身子。披散的墨发如绸缎般随意搭在肩上,映出一张莹白如玉的脸。一双眼睛里,原本因心头些微的惶然而带上的一点迷茫已经散去,覆上了惯常霜雪般的幽冷。
她慢慢地抽出了寒光,指尖汇聚出幽蓝色的冰系灵力。
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冰凉的冷光,一个瞬间她飞身跃起,快如鬼魅,惊如游龙,钻入黑雾之中。
黑色弥散,叶臻闭上眼睛,仅凭听觉辨别方位,寒光刃飞速划过每个人身上不同的位置,有的是脖颈,有的是手臂,有的是胸口……看似毫无章法地乱刺,甚至在她抽身离开黑雾之时他们还张牙舞爪地追了上来。
她身形忽然一个凝滞,任由黑雾包围了她,旋即刀锋急转又陡然收住,刀尖冰霜结出细微的冰花,迎上黑衣人满手的白骨,微微一挑,冰花骤然释出刺骨的冰寒,从白骨开始将来人一点点覆上霜白。
叶臻手中灵力光芒愈发灿烂起来,凌空结出巨大的冰块,将人一个个包裹起来。指尖一动,所有人瞬间化为齑粉。
她终于浅浅舒了一口气,下一刻却整个人往一边倒去,逃开险些刺穿她耳骨的一剑。
寒光刀一转正要往后刺去,胸口却在此时传来一阵难耐的刺痛。叶臻急急收势,倒向一边,一手虚虚掩上小腹,只觉得灵根灼痛难当,一股从未有过的炽烈似要和外在的冰系灵力夹攻,将她撕成碎片。
她勉力握住刀柄,咬牙向前送去,一刀割开了面前那人的喉管,只是没什么用,那人顶着鲜血喷溅的脖子一步步朝她靠近。
叶臻只好再运灵力,但灵根的灼痛却丝毫没有削减,她发现掌中冰系灵力十分稀薄,已经凝不成杀招,只好后退数步,单手持刀护在身前,忍着剧痛慢慢催动灵力在筋脉中游走,企图平息这股灼痛。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虚空陡然破开,自无形之中化出两具活尸来。
叶臻闪避不及,只好匆匆下腰往后倒去,然而身前空门大开,眼看就要被一刀刺穿,身后蓦然划过耀眼的白色光芒。
同样似是从无形中走出的男人收起了指尖灵力,周身外放的杀气慢慢收敛。他素来平湖似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什么别的情愫,又似乎没有,朝这边走了过来。
玄天承一身玄黑色长袍逶迤于地,整个人气息沉郁,似隐于黑夜。他一双眼眸又变得平和无波,淡淡说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