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神荼小酌着酒,正撑着下巴看歌舞,并没有发觉不远处正有个人正盯着自己。
平日里她也并非是个会听曲儿赏舞的人,但今儿个却是被闷得实在是有些无趣了,这也只能看着面前各个姿态妖娆的舞女们,尽管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什么个名堂,但好在有了些事情做,聊胜于无。
如今宴上正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约莫十来位宫女默默的在席位间穿梭,显得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神荼百无聊赖的瞥了一眼,正打算看向别处。
“咣当——”
一阵碗碟破碎之声蓦地想起,声音清脆凌厉,一度撕裂席上和气融融的氛围,连带着弹奏的乐者也指尖一滞,乐声戛然而止。
这种情况下,女子低低的呜咽挣扎之声显得格外清晰。
神荼下意识的看去,只见得主位之上,刚才还好好的太上皇如今显然是动怒了,额上青筋暴起,手上正死死的掐着一位宫女的脖子。
那宫女如今面色已经发紫,显然濒临气绝边缘,方才低低的呜咽之声便是从那儿传来的。
一时之间,座上之人面面相觑,显然谁都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但没人敢说,也没人敢问。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神荼隐隐嗅到了空气中的魔气,若有若无,但却十分熟悉,她侧头看向了攸宁,后者显然也是有所感应。
厅内气氛短暂的冷凝下来后,周遭有些王公大臣们对这样的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短暂的惊异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意示着乐师继续演奏。
只听得丝竹之声再起,厅内气氛回升了不少,席上众人也都是聪明人,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菜的吃菜。
烛影微晃,衬得舞女们的腰肢更是洁白柔软。
照着如今这情势,这个小宫女显然是要死定了,但周遭似乎并没有人打算出声为她说些什么,不过一个宫女罢了,皇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女子。
神荼也并没有想过要帮她说几句话,毕竟非亲非故,她实在没必要为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操心。
只是。
神荼蹙了蹙眉,看着高台上的太上皇,只觉得与方才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
但垂眸感受,她又的的确确的能感受到来自周围的些许魔气,直觉告诉她,这似乎与太上皇的动怒有关。
但纠结半天,这也始终只是个误以为罢了。
得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一番。
“父皇。”
女子的嗓音轻柔而又悦耳,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遭的人听到。
攸宁顿了顿,一时有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眉头微蹙的看向神荼,却见的后者如今正神色定定的看向主位上的太上皇,美眸含笑,温婉轻柔。
显然已有了些主意。
只是如今任谁都看得出来,太上皇心情正不大好,识趣的人都知道避退三舍,以免引火烧身。
而神荼这是个什么操作,看她这架势,难不成是想救那个宫女?
攸宁隐约有些觉得自己猜不明白神荼的想法了,但事到如今,他还是顿了顿,犹豫良久,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另一边太上皇听了神荼的声音,顿了顿,随后才看向她,“嗯?”
到底是占了苍棠的身份,作为太上皇最宠爱的小女儿,如今突然开了口,太上皇回复她时的面色都缓了不少。
“女儿回宫这几日染了风寒,未曾及时来与父皇请安。”神荼没有看那宫女,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对着太上皇笑了笑,道,“期间怠慢,女儿只能以酒谢罪,还请父皇见谅。”
攸宁闻言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神荼倒也是机灵,知道贸然为那宫女求情,怕是会惹来迁怒,如今便接着敬酒的由头,转移太上皇的注意力,给那小宫女些许生机。
这似乎是神荼第一次主动与太上皇接近。
所以在听了神荼的话之后,老人家短暂的顿了顿,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良久,才如梦初醒一般的点了点头。
既是神荼主动要敬酒,太上皇自然不会拒绝。
还没等神荼开口再说些什么,老人家便主动放开了原本死死掐着的小宫女,拿起案几上的酒盏,对着神荼举起了杯。
若神荼一开始只是为了救这小宫女一命的话,那如今的一切,便早已顺遂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饶是神荼一时也没想到,短暂的顿了顿后,旋即飞快的定了定神,带着笑与老人家敬完了酒,突然发觉周遭的魔气似乎不在了。
她感觉有些奇怪,凝神再次确认了一番,确定了是真的没有半点魔气。
她敛眉,眉头却微微皱起,心下暗道一声,倒还真是奇了怪。
面上却不动,再次与太上皇寒暄了几句,神荼重新坐回位置上,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一旁蓦的被放开的小宫女倒在了一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鬼门关里走一遭,原本娇俏的小脸此刻早已一阵灰白,显然也只剩下了那么微不可闻的一口气了。
神荼淡淡的往那儿瞥了一眼,也不知为何,竟然隐约觉得这小宫女竟然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的。
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