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恢自空中极速下落,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宛若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飞鸟,任凭命运的潮起潮落。就在这极其促狭的时间内,面具人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但千言万语汇成一点––––他内心的希望再次升起,而眼睛里的火焰正在汹涌翻腾。
“再见了……杨恢兄……”
“你依旧还是个不太灵光的人……”
自面具人的手指尖霍然激射出一道气箭,从后洞穿了杨恢的心脏,溅落一汪鲜血。面具人身形一动,一把抱住了杨恢,只见他的面容没有丝毫痛苦,嘴巴微微翕动着,汩汩发紫的血从他口鼻之中溢出,散发着浓厚刺鼻的药草味。
在杨恢中招的一瞬间,这具身体已经被彻底宣判死亡,惠因的意识也从他身上脱离,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操控。
此刻,他的眼神才像是属于他自己的眼神,哪怕极其短暂,只有灵光乍现的瞬间,也教面具人感觉得到,杨恢的灵魂回来了。
面具人蹲伏在地,双眼冷鸷地看着杨恢,而他也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自嘲和揶揄。
“不用怀疑,是我……”面具人喃喃自语道,“你该走了。”
杨恢自始至终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他的手轻轻抓住了面具人的胳膊。面具人感受着来自他气若游丝的触感,似乎无声之间传递了无限的希望和力量。
他死了,彻底死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脸上似乎浮现出了笑容。那是什么意味的笑容?对过去爱说大话的自己的自嘲?对理想未竟,但性命先陨的遗憾?或许不是对自己,临死之前的人们都不太会把时间留给自己,死后无尽的黑暗才是回味一生的时候,关于生命的一切都将沉睡在其中,和无限的时间一同长眠。他把信心和希望留给了还留存在世上的人,一个始终戴着恶鬼面具的人。
若是有希望在,生命不会终结。
这时候,面具人说道:“请小友下来一叙……”
身后一阵风动,吴雪朝这边缓缓走来,蹙眉看了看杨恢,喃喃道:“他……就是鬼枭门的首领?”
面具人阖上杨恢的双眼,将他的手轻轻放落,看着地上的人,声音有些沉闷,但无比痛惜地说道:“是……他叫杨恢,沧澜派的叛逃弟子,鬼枭门最初的首领……”
吴雪看着杨恢破碎的心脏,内心充满了狐疑,沉声道:“他……生前似乎被人控制了……是天工阁作祟么?”
面具人说道:“天工阁虽然喜欢摆弄傀儡机关,但还做不到控制活人思想的地步……”
吴雪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浓厚刺鼻的药草气味,惊疑道:“药人?!”
面具人轻笑道:“不假,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毒皇窟的药人,之前还只是在传闻之中听过一二……”
“毒皇窟?”吴雪微微一愣,“天底下竟真有这邪门的地方?”
毒皇窟这个名号,吴雪曾经也略闻一二。那时候他依稀从父亲与别人的谈话之中听到关于毒皇窟的消息,但当自己查阅资料之时,却未发现这个毒皇窟曾在记载之中留有分毫信息。毒皇窟自始至终对吴雪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面具人说道:“你想必是从你父亲那里听说的,这也难怪,当时调查毒皇窟的不止北安王一人,朝廷也在暗中秘密派人调查,估计……”
吴雪诧异地苦笑道:“你是说我父亲,他……曾经为朝廷办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