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关外诸过连年袭扰边境,夏国皇帝派出五卫郎之一的“靖平郎”,由他带了一众悍将出关迎敌,一直打到其中两个国家都城门下,围困数月,终于是降于夏国,夏兵将遂打道回府,大胜而归。
一将功成万骨枯,实在是没错。老油头的父亲跟随大军出征,一连征战了五年,最终连人也没了。老油头的母亲看到城中贴的阵亡告示,在家里哭了三天三夜,丈夫尸骨未寒,她便立马收拾家当跟人跑了。
这下只剩老油头了。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老油条小时候就被打扮的油头粉面的,这全是他母亲的功劳。
父亲战死,母亲跑了,老油头举目无亲,好在他倒还有些骨气,没有放任自由被当时盛行一时的流氓习气沾染。他先是在茶馆里给人当下手,后来年纪长了,就重操母亲旧业,在北城门开起了茶摊。
他过得简谱,也没有什么爱好,更不像老癞头那样嗜赌如命,贪恋美色,所以过得倒也自在殷实。
只是他一直没有娶媳妇。也许是因为受上一代人的影响,他深深畏惧着婚姻。他有房有一份小事业,更何况他父母还都没了,媒人开始给他拉扯了,他全都拒绝了。他深深畏惧着。夫妻本是同林鸟,但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一点不成道理的道理印刻在了他心里。他知道,这世界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有的只是委曲成全和营营苟且,老油头这么认为。
他时常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时候他会把自己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他很怀念那段时光。
当时他省吃俭用,已经省下来一笔小钱,虽然不能让他过上富足生活,但是一个人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只是有一天,他的母亲竟然又回来了。他很开心,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回来的。没想到是回来要钱的。她被那人甩了,带着钱财跟着另外一个女人跑了,就像她当时一样。
老油头给了她一笔钱,这一次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没多久他母亲就又跟一个人跑了。这一次没有再回来。只怕是死了吧,老油头心想。但是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再也没有挂念,也没有什么期待了。他一如既往地从早晨开始摆茶摊,顺便卖点早点,一直开到傍晚收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现在。
老油头跟老癞头是两个截然相对的两种人。一个放浪形骸,醉生梦死。一个小心翼翼,无欲无求。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能成为朋友,倒也是天底下一件怪事。
实际上,他们互相看不对眼,彼此厌弃对方的生活态度和习气。
老癞头嫌弃老油头寒酸,尽管他们早已经是老相识了,可就是互相看不对眼,没事总想互相揶揄一番,实在是一对损友。没了去处,连家也没了,老癞头就逃去老油头家里躲债。
他们的年龄相差了十几岁,老癞头见这个小弟活得窝囊,便想带他“见见世面”,可每次都是被他嘲笑一番。
后来老癞头有钱了,这钱自然来路不正,老油头也没去管,他对老癞头很是鄙夷不屑。
老癞头还了债,可生活依旧是一贫如洗,而且依旧不想着干点正当营生,开始偷鸡摸狗了起来。
而老癞头也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晨都来老油头的茶摊里坐一坐,点上一杯茶,在来几个油饼鸡蛋,顺便盯着从北城门进来的行脚商,物色中了,他就有几个下钱花花了。
老油头没有驱赶这个把他的茶摊当哨岗的老癞头,他已经习惯了这么一个人,每天早上起来就坐在他茶摊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往来的人群。等老癞头从人群里回来以后,喜洋洋地掂量着钱袋,对老油头笑道:“怎么样?我这个行当,要比你这个小小茶摊来钱快吧?”
对于老癞头的引诱,老油头只是权当笑话,他依旧没有驱赶老癞头,因为看着他被官府的人穷追猛赶,也是一件乐事。
有很长一段时间,老油头的茶摊都没再见到老癞头。直到有一天,老癞头穿的破破烂烂地从街那头过来了,老油头这才明白,这家伙是被关进去了。
“老朋友,赏碗水喝?”
这是老癞头再见到老油头说的第一句话。
“不巧,茶凉了!”
老油头是这么对老癞头说的。
老癞头哈哈大笑,说道:“这可也真是人走茶凉!”
他没有走,反倒是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这一次他眼睛没有再盯着往来的客商,而是炯炯有神地直盯着老油头,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干点大事业了!”喜欢沧海神剑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沧海神剑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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