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金景缎并没有出手。他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出手伤人。他只是为了看老朋友一眼,哪怕这一眼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也始终甘之如饴。
他缓缓收回掌势,压下身体里躁动不安的内力,调匀了呼吸。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酣畅淋漓地施展出自身的技艺,但是却依旧轻车熟路。你知道这些东西加在身上,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拖累。江湖之上,人人向武,恐唯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你若越强,反而不会成为一种庇护,反倒是会吸引来一大批狂徒死士,悍不畏死地也要打败你,为的就是一份江湖排名。有了名气,自然也就有了权利、金钱、事业、娇妻美妾。
他忽然钦佩起来那些身怀绝技,但是又格外低调,隐匿于江湖之间的隐士高手们了。那些虚名,让给贪功心切之流又如何?而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远离江湖纷扰,好好陪伴家人们。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武功远比他高强的多,尽管他们从来没有交过手,但是只要看到那人的眼神和站姿,金景缎就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这个人急流勇退,在最值巅峰的时候,忽而远离了江湖,甚至连他的消息都很难再打听得到。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始终都是金景缎所敬仰的前辈。
有世人评价,此人性格孤僻乖张,而为人有极其爽冽,从不拖泥带水。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也向来不喜欢被别人麻烦。
可是金景缎从前身为教会的使者,与那人颇有交际,倒没觉得此人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残忍凶悍,而又轻浮佻达。相反,这个人虽然有些古怪,但算不上是个奸邪之辈。而这一点又正巧与金景缎不谋而合,他们二人私下里交往甚密。
忽而,冷水使者大喝一声,唤醒了陷入沉思的金景缎,“既然我败了,那就快杀了我!你想看我笑话吗?!”
金景缎微微一怔,接着嘴角浮现一丝苦笑,说道:“我不杀你。”
冷水使者一顿,诧异地笑了起来,阴恻恻道:“假惺惺的仁义!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然还会杀你!”
金景缎哈哈一笑,说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的呢?”
冷水使者忽而一愣,随之便不再言语,只是恶狠狠地扣着青石砖,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金景缎。
就在这时候,忽闻庙外传来一阵震天响的笑声,有人朗声道:“胡瑜波啊胡瑜波,你也还是败在了他的手下!我想我们可以不用多此一举的,没想到这次倒是来对了!”
其声如雷鸣,登时阵得人耳蜗子嗡嗡知响,周围一阵飞沙走石,只见从院子外面跃进来两个人,而这两人一个体型臃肿,乃是个矮墩墩的大胖子。而另一个也很奇怪,此人发如雷劈,倒竖冲天,身形消瘦如同竹竿。
二人似若踏风,只几个步子,便来到了院内,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那声震如雷的人竟然是个瘦子,而健步如飞的竟然是个胖子。而这二人,胖的那个是藏火使者,至于那个瘦竹竿,便是穹木使者了。
见了他们二人古怪地笑着,一双眼斜溜溜地打量着他,冷水使者胡瑜波甚是气恼,可是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中了自己的毒,毒性发作,根本不敢再打开经脉,运作内力,只能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暗暗发恨。
“我当会是谁,原来是藏火使者朱明月,还有穹木使者窦沧海。我们好久不见,幸会幸会!”金景缎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说道。
那胖子朱明月笑呵呵地抱了抱拳,说道:“呦,金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你我兄弟一别,起码已有五载,兄弟我甚是想念啊!”
一旁的瘦子窦沧海面无表情,像是一根竹竿,又像是一只蝼蛄。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双阴鸷的三角眼直愣愣地盯着金景缎,冷冷说道:“这里怎么回事?为什么弟兄们都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