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透过眼孔的目光,充满了冰冷与阴寒,望着这个黑衣男子,那个被他称作“玉舞扬”的人,身影渐行远去,正像是一棵无根的树,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一直到他离去,面具人这才对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嗄声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显然此刻对那个魔神涂巫舍更感兴趣,沉声道:“算了……谅你也不敢与我为敌。起码现在,我们还算是一路人……”
接着他转过身,正面对着那边的风雪,黑衣迎风飘曳,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昂扬凛然的意气之中。大有一种“傲立于万世间,凛然无惧风雨吹”的昂然气势。面具人看着那边发狂的涂巫舍,还有那两个朝远处奔逃的人,喃喃自语道:“看来它还没有发挥出半分的力量……不过正好火佛舍利已经到手,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说着,他双眼寒光一凛,纵身从高山上跃下,只见他身行如北斗,曲折之间已至山下,衣襟一撩,腿脚一弯,便犹如流星一般冲天而起,脚下似有风云相助,神行千里,不在话下。
而在另一边,那个叫做“玉舞扬”的人正站立在下山的弯路巨石后面,此刻他却是换了一副神情。原本那心不在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而他那眉宇之间的阴翳,始终未曾散开。
“焉儿……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喃喃低语道,随之暗暗叹了口气。这片偌大的地区,要找一个人,除非她自己蹦出来,否则你要上哪里去寻找呢?
而他最为担忧的,并不是那个魔神涂巫舍,也不是其他什么鬼蜮魍魉,正是那个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面具人,才是他最为忧虑的一点。他知道,那个人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像常人那么有目的性,他就像是一个到处寻欢作乐的疯子,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他为什么要唤醒涂巫舍?又为什么要冒着被少林无数高手追杀的风险,势必夺得火佛舍利?他到底在追寻什么?对于一个疯子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比较重要的么?
这些,他都不明白。正如面具人看待他一样,他也看不透那个面具人。他们互相心知肚明的一点是,对方都是他们所面对的,最危险的人。
玉舞扬正在山道上兀自思索着,这时候忽闻一声鹊鸣,却见从远处飞来了一只黑鸟。那鸟体型偏大,白腹黑背,振翅之间,两翼的白羽像是刀片一样划破天际,穿云衔雾,黑电一般飞来。
他抬起头,见到那黑鸟,便伸出了手臂,而那黑鸟也似通人性,扑棱棱落在了他胳膊上。玉舞扬抽出它脚上的信筒,展信一看,却是略显潦草的字迹,落款处正是一个“薇”字。
看完,玉舞扬脸上的阴翳并没有消散,反而是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喃喃自语道:“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来信者正是薇棠,他的搭档。而他胳膊上的这只黑白相间的鸟,也正是她悉心培养的“信使”。这鸟极是聪慧,可百步寻人而无误,千里跋涉而不怠。它的修长的尖喙与弯曲的利爪,闪着金属般的光泽,虽不如鸷鹰豪横披靡,但身形灵巧自如。
玉舞扬若有所思地伸指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而它也似乎颇为受用,歪着脑袋乖巧地任他触摸,一双如豆般的黑眼睛泛着宝石般的光泽,极尽诙诡之色。
“你说……她会在什么地方?”玉舞扬自言自语道,忽而,他眼睛横闪过一道精光,接着道:“她会不会跑到那地下去了?也难怪……她自幼便没个正形,跑到那古墓里也不见怪……”
接着,他竟然对着那黑鸟,微微笑了笑,说道:“你去跟她说,我们分开行动。她去接应金织和殊鱼,我一人还有一点事要做……稍后与他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