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织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坦然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可耳边冷不丁传来的这句话,却突然打碎了她脑海里纷繁错乱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睁开眼,却只见到谢殊鱼略带戏谑的笑脸,依旧是那么皮赖,此刻却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金织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巴,错愕道:“你……我……我这不是已经到下面了吧?”
谢殊鱼苦笑道:“你可还好好的,现在还远不是那个时候。”
“可……可你……怎么逃脱的?”金织惊疑道。
她瞧着谢殊鱼的脸庞,此刻他虽然依旧带着笑意,但面色如土,神情间的颓态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他放下了金织,轻轻咳嗽几声,可是总是有一股气理不顺,面色一红,顿时咳出一口鲜血来。溅落在雪地里,晕染成一朵殷红的花。
见状,金织惊愕地上前扶过,百感交集地问道:“你还笑……稳住内息。”见他如此,她也不免有些恻隐,心想:“他屡次强驱内息,此刻恐已心脉受损。本已到了极限,这又如何再费心力?”
谢殊鱼却摇了摇头,对金织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离开……离开这里……”
那涂巫舍本已经张开了大嘴,等着金织坠落进口中。可等了半天,却也没等到这顿美餐,嘴巴滑稽的张合一阵,依旧是只吃了一团冷空气,顿时诧异地瞧向下方,只见谢殊鱼和金织却早已经远远逃开了,不知所踪。它不禁暴跳如雷,对着天空狂吼一声,空发了一阵怒火。
金织搀扶着谢殊鱼,二人踉跄着缓步走在被冰霜覆盖的林子里。这林子之前被涂巫舍的力量毁坏一半,只见满目断枝残根,白霜冰洁。狼藉触睹,只叹生死无常,教人怅惘。
二人静默一阵,就这么走着,都在平复自己的心绪。死里逃生、失而复得的感觉自不必提。
良久,谢殊鱼先开口了,说起刚才的经过。涂巫舍那一掌拍下来之时,谢殊鱼推开了金织。在她看来,自己毫无疑问是被拯救的那个,而谢殊鱼的身体状况,是怎的也不能从那魔神愤而一掌之下逃脱了,结果就是她心魔突生,忿恨之下,便也忘了自身“内之恐惧,外之不济”之处,愤起拔剑,以拼命的架势对着涂巫舍一阵狂攻猛击,虽然不敌超出常事之力的涂巫舍,但也爆发出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力量和气势。
可她不知的是,谢殊鱼虽然内息受阻,无法再进行长距离的奔袭,但危急关头脑袋活络了起来。对着那偌大的巨掌像是群山倾轧自头盖下,谢殊鱼忽而冷静了下来。那巨掌虽力猛无匹,但越大缺点就越明显。
它的指缝间隙很大,正待那一掌盖下,谢殊鱼朝后一仰,正巧落在了它的双指缝之间,是以存活未死。而那一掌势大力沉,激起了一片雪雾,金织瞧不清里面的情况,便以为他已经命丧于掌下,不禁火起,愤而不顾一切地攻上。
得知前因后果,金织的心中忽而一松,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为自己死里逃生,也为谢殊鱼的沉着机变。
金织微微颔首,那垂散的青丝随风轻扬,又见那寡淡的神情间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不禁笑了起来。
“你还笑?”金织也不瞧他,只是微微瞥开眼睛,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