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闻天听张正陵说起今早的经过,顿时呆怔住了一张脸。他只把赵承德当成了欺压良善的恶贼,是个虽身在名门正派,所行却不义的魔种。但怎也没想到是自己一叶障目,仅凭着周围人的意气用事来判断,完全忽略了人这一群体很容易被情绪感染,尽管他们有可能并不太了解实情。
而他,毫无疑问成为了这场暴力冲突的加害者。一个不明所以,就妄下判断的独裁者。
他惊愕地说不出来话。只觉得自己羞愧难当,凭借着一股意气,无心之间便把正一门一个很有前途的晚辈逼得无路可走。如此想来,他再也无颜面对张正陵。
多闻天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老牛,愧然道:“正陵真人……待这次危急解除,我定会去正一门负荆请罪,向纯陵真人告罪……”
张正陵四下望去,唯有惘然。他绪念惶惶,一方面暗恨多闻天遇事便不由分说地动手,一方面对自己身为师叔却失责而颇为自责。
赵承德在哪?他可还好?他又被那伙人,带去了何方?
他这次回去,该如何面对师门,如何面对三哥张纯陵?
原本,张纯陵是想借此机会,让徒儿赵承德跟师弟一同下山,去天地间游历一番,见一见江湖,以此增广见闻。
只天有不测风云,赵承德这一下山非但没有得到锻炼,反倒是无辜被人痛殴了一顿,受了重伤,还剩一口气。
不过,他虽然没有得到锻炼,但倒是长了见识。能长见识,总是好的。只是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不知道。
也许这只有等到很久之后,江湖上忽然横空出世一个李承赍时,一切才会揭晓。只是,赵承德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他消失了,或许死了。
张正陵一阵惘然,拍了拍栏杆,内力在木质横栏上传播开来,抖落片片冰霜。
良久,他眉间的阴郁之色才缓缓消解几分,一声喟叹,痛心疾首道:“此事也怪不得多闻天王……请罪的事,就免了吧。你说的那些神秘人,还有那个神秘面具人,随后正一会协助调查。当务之急,还是先引开涂巫舍,不能让它对城内造成破坏……”
他的语气很坚决,目光炯炯,投向远处那朦胧雪雾之中的白色巨影,蹙眉道:“那魔神,是在与何人交战?”
只见那边战况愈发激烈,其间似有千钧雷霆狂啸、百兽狂奔。只教见者心惊胆寒。
多闻天长叹道:“正是那个神鬼莫测的面具人……”
张正陵微微一怔,忖度道:“他就是那个偷盗少林秘宝火佛舍利的盗贼?”
多闻天点点头,说道:“正是他。”
“奇怪……”张正陵狐疑道,“他偷盗火佛舍利,竟不是为了控制涂巫舍么?又为何故与之战至胶着?”
对于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张正陵微微叹了口气,对多闻天说道:“天王先在此稍后,我且想办法到近处看看情况……”
说着,他便纵身跃下,沿着城内连绵的房屋,迎着凌冽风雪,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