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歌喟叹一声,幽幽道:“但你总该要成长了。要不然,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开你……”
吴雪却忽而怪笑了两声,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看向翎歌,闷声道:“就算再失去一次又何妨?”
翎歌微微一颤,那一瞬间,吴雪的神情教她害怕。他仿佛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个从未表露出来,并且在竭力压制的另一面。
吴雪面带冷笑,几乎像是瘫痪似的靠在椅背上,沉声道:“人们总是在不断失去,又在不断寻找。寻找一个可以安放自己的心的巢穴。失落、彷徨、欢喜、厌倦、希望、黯然、痛苦,再到下一次欢喜。不过轮替罢了,终究只是在找一个借口欺骗自己……”
他显得很是渺小,又很是无力,一瞬间像是个被打败的战士,心里堆积的骨骸在腐烂。
翎歌忽而发觉,有时候他笑着,但是早已经神游物外;他的笑意,隐藏着难以发觉的伤痕。他站在那里,伫立在人群间,却显得这么格格不入,仿佛梦游一般在世间晃荡,但终究寻不到自己的根。
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他的心也随着伤痛而孤寡起来。尽管他可以笑,但是已经看不见蓝天,更看不到明媚阳光所蕴含的希望。
有时候,他很想哭,但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已经是个快要成年的大人啦,哭鼻子是泼皮小孩子的惯用伎俩。你只身一人,没人会纵容你撒娇和哭闹了。”
哭是小孩子和女人的特权。男人不行。所以男人们总是短命。因为他们的垃圾始终堆在自己心里,永远也得不到排解,一直到他死的那天。从他们一出生开始,不断积压的痛苦和迟迟不到的希望就在撕裂他们。他们看起来既刚强无比,又无比渺小脆弱。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们寿命的流逝会加固他们内心的幼稚。那是唯一的希望所在。
男人的快乐有时间很简单,甚至有时候可以很粗鄙很低俗。吴雪曾经在泥潭里跟泥鳅和癞蛤蟆一起打滚,笑得很开心。但是他找不到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所在,只是想这么做。
他在感受深陷泥淖的感觉,并为之感到亢奋。
泥淖,泥淖,泥淖。
这个世界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疯子,起码他做过的很多事情起来并不是很有目的,比如独自在夜晚的街市徘徊,比如时常自言自语并且夹杂着手舞足蹈,如此竟然还能欢笑很久。
他感到痛苦,却不知痛苦究竟从何而来。他像是一个死士般跟自己做着悲惨的对抗,他绝不能让自己堕落,跟自暴自弃者们一样同流合污。
所以他大笑,他欢欣,他舞蹈。风确实够坏的,它喜欢看旁物跳舞,看满城落叶、看光秃秃的枝桠、看瘦削的花枝们跳舞,自己却总是躲藏。
吴雪看着翎歌,脸上带着笑,浑身好似不自在地颤动着,说道:“翎歌姑娘……男人之所以长不大,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堕落……”
他感到无所适从,痛苦纠结着他全身的神经,眼睛也有些酸涩。
男人们从一出生开始,就与权利和地位、金钱与美人、豪宅和宝马脱不开关系了。
吴雪试图另辟蹊径,但总是会有人不断催促:你已经是个大人啦!要娶媳妇生孩子啦!你要买房买车啦!你要为这些付上一生啦!甚至呢,你也要考虑考虑死后埋哪儿吧?喜欢沧海神剑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沧海神剑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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