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气得移开视线,抬脚就朝着窗户走去,指着被砸烂的窗子喊:
“这玻璃怎么还没人换,冻着病人算谁的!”
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一个拎着玻璃的工人,一个劲儿道歉:
“刚刚来了一次,楼道里遇到个人吓得掉地上摔碎了,又回去拿了一次,对不起,马上换马上换。”
“遇到个人你就吓得摔玻璃,你胆子是绿豆做的?怎么没把你吓死!”
卢天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语气难免刻薄。
工人一边干活,一边解释:
“那位出去的很急,走路一阵风似的,手还包着纱布,我正转弯,说起来也奇怪,人家一个眼神我就不敢动了,什么都没做,啧啧……”
一边说一边摇头。
卢天这下听明白了,果然又是凌震宇那个惹不起的主,别说一个工人,就是自己刚刚不也平白受了气啊。
抬手扶额,他越来越觉得方少前面的路不好走,天下那么多女人,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凌震宇身边那个。
那祖宗身边女人那么多,怎么就偏偏看中他中意的那个。
他中意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那家伙把安离琪看得比什么都重,宁愿自己受伤也得护着,说是命根子一点都不为过。
安离琪确实不错,但要说天底下就这么一个值得爱的女人,他还真不信。
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着气,回到床边。
方轻尘已经冷静下来,一手顺在受伤的那条腿上,另一只手无精打采地垂在床边,没有一点气力的样子。
他的头仰在身后的枕头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细看之下,视线根本没有焦点。
拉了椅子坐下,卢天就这么看了有一分钟,没有说话。
玻璃换好之后,工人出去,把门关好,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方少,我也是看着着急,你不能再这样了。”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如果不是眼睛不时地动一下,说是坐化了都有人信。
卢天继续说:
“你说咱们走了多少国家,多少地方,有人说着世界上其实有相似的人,别看这里有个安离琪,世界上说不定哪个角落,还有个跟她相似的人,当然我说的是各方面都相似,不是安佑琪那种……”
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听到安离琪三个字的时候,眼球朝他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刚刚的状态。
卢天不理他,继续自言自语似的唠叨:
“方少,不是我劝你,奶奶的病不能耽误下去,每一分钟过去,她或许就可能忘记之前的几件事,所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想追就得有魄力,怎么也要先弄到手再说,你这样半死不活,让人看了能不急?!”
一只手盖在额头上,挡住房顶的灯光,方轻尘的嘴巴轻动,声音带着暗哑:
“我试不了强迫她,甚至发现她只要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觉得很没用,我也想早点给奶奶带回去个孙媳妇儿,可是……”
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的感觉谁会懂。
眼底的湿意被大手掩住,喉结攒动了几下,他调整情绪轻声说:
“把大灯关上。”
卢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闷声闷气地先旋开床头灯,接着起身把房顶的灯关上。
瞬间,室内有了晚上的气氛。
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影子配合,也正是因为这样,孤独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