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这个电话接的并不痛快，不知道他是在犹豫，还是喜欢在老房子的沙发上沉默的吸着香烟。奶奶没的那一年，亲属给他打电话我就见过，电话在茶几上，他没有任何反应，很寂寥，很孤独的抽着烟。
整整一分多钟，电话接通了。
我下意识的去喊了声：“爸，新年快乐。”
电话的那头‘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太多情绪。
我心情复杂，也知道父亲在等我认错。我是个挺倔的人，这一点随我爸，可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再也压制不住那股情绪了。
“爸，对不起，我错了。我给您丢脸了。”我几乎是哽咽着把这话说出口。
我爸沉默了半晌，隐约中我听到了他点烟的声音。
而后，电话里传来了我爸有些沙哑的声音：“没出息，还学会撒谎了。”
不再是责怪的语气，而是语重心长的担心。我觉得有东西堵住了喉咙，老半天才将那情绪压下去说道：“爸，我不怕你跟我妈担心嘛。”
我爸说：“这就不担心了吗？撒谎，还惹事了。不就把领导打了吗？打了就打了呗！成都混不下去去北京，北京混不下去去上海，上海混不下去你就给我回家，你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给你找个工作还难吗？”
我爸的这几句训斥，我内心装满了感动。
我笑着说道：“爸，这些话你是不是憋了很久了？”
想来沉默的老爸被我的话逗笑了，而后他忽然感触道：“你小子以前那么优秀，你让我怎么说你。那边的事，别放在心上。你也是的，两三年不回家，你妈整天唠叨我。”
短短的几句话，解开了一个心结。
“爸，你放心。明年我肯定回家…”我给了他承诺。
“又支到明年，我跟你妈还有几个明年。这样吧，五一我跟你妈去成都看你。”他说。
“五一？”我愣住了。
“怎么？看看儿子不行吗？”他强硬道。
“不是爸，我现在的工作，上不了台面。”我说。
“对了，我都忘问你了，这几年都在做啥呢？”他说。
“这个，为了梦想流浪了一阵子，结果梦想失败了。现在，在网吧干网管呢！”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接着我爸说：“咱家这网吧也不少啊，要不我给你问问，回营口当网管。”
听完我爸的话，我差点没笑出来。
“爸，缓兵之计。不务正业的几年，我得缓口气。在干个半年，等有了钱，我就去找份白领工作。”我说。
那边又没了动静，而后又是点烟的声音。两分钟后，电话里再次传来我爸话：“儿子，什么时候起步都不算晚，哪怕你三十了，四十了，只要有计划，你能行。如果缺钱，跟爸说，我跟你妈一天茶米油盐都用不上二十块，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别硬扛着。”
感动的想哭，极力的忍着。
“知道了爸，暂时真没事。”我几乎哽咽着。
“你妈回来了，刚才去买菜了，聊两句。”
一阵嘈杂，电话里换了老妈。
还是老样子，问我吃的怎样，穿的暖不暖，成都的天气是不是很冷，注意安全，多给家打个电话。
就这样，一直聊到了翟旭上班。
……
挂断了电话，我在电竞区缓和了有一会才平复那种思家的念头，而后又开始忙碌，其实也没什么忙的，先是出现在翟旭的眼前，让他知道我在，接着就来回的在网吧走了两圈，而后又回到了电竞区坐下。
无聊的春节，过得却很快。
在临近下班后，康佳忽然给我打了电话。
这次我没有挂断，而是选择了坦然的接通。而后拿着手机下意识的走向了楼上，孤零零的夜，街道上连个人都没有，我这才忽然想起了附近的店铺都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