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手立于老夫人身后的钱嬷嬷眉心一紧,秦府的这位大小姐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今日这种场面,换做以往,大小姐定会与老夫人理论上几句。
秦清如何拿走纪氏的嫁妆,别人不知,她在老夫人跟前,却一清二楚。
老夫人内疚是一部分原因,秦清用闲王和林家压老夫人,才是根本。正如大小姐所说,闲王身为皇子,就算夺嫡失败,身为林妃的遗孤。背后有林家这颗大树,总不至于说不上话。
成亲短短半年,闲王从一个病秧子,摇身一变成为京兆府府尹。这其中若说没有大小姐的手段,她这把老骨头算是白活了。
她与老夫人有同感,人老了,这眼神也跟不上了。
老夫人沉稳的点头:“当着你母亲的面,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姜到底是老的辣,老夫人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反倒扯郑氏下水。
秦清似没听懂一般,说道:“祖母是知道的。我陪嫁的嫁妆是母亲留给我的,自是没往外拿的道理,王爷如今有了差事,也就两三个月的事,俸禄勉强够府中开销。闲王府刚挪了府邸,里里外外花钱的地方是在不少,我这个新媳妇才过门不久,上面虽没有婆母,可也有人压制。”
秦清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隔间,老夫人落在矮几上的手一顿。
“这次回来为妹妹填妆,孙女想了好久,二妹可是我嫡亲的妹妹,又是嫁入太子府,若少了定会被柳家看低,可多了孙女又实在拿不出,想来想去,便想到成亲时,母亲给我的铺面,孙女还没来得及处置,正好给了二妹。”
“那怎么成?”郑氏愤然起来,话出口才觉得不妥,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尴尬的解释道:“那是我给清儿的嫁妆,怎么能给湘儿。”
那铺面不但地段差。更是连着三年亏空,就等着秦清往里面添钱。当初给她就是为了坑闲王府的钱。
从掌柜到看门的小厮都是她的人,原以为秦清早收了,没想到成亲半年有余,还没去看。郑氏心里嘀咕,找个机会私下见见掌柜的。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郑氏一眼,眼中满是失望。勋贵世家最忌讳继室虐待嫡女,上次的事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她以为郑氏有了教训,瞧刚才的样子,倒是自己想多了。
“我和妹妹自小亲厚,向来不分彼此。我还怕妹妹嫌弃,既然母亲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秦清莞尔一笑,看起来天真浪漫,不谙世事,说着从怀里掏出房契,递到老夫人跟前:“成亲后,一直忙着照顾王爷,铺面一直没有过问过。说来惭愧,连掌柜的是男是女,孙女都不知。”
郑氏的脸沉的能滴出水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欧阳氏瞧了会。算是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高兴的溢于言表,郑氏可没那么好心,佯装好奇的凑上前,拿起桌上的房契,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哎呦,是西城那件如墨轩,怪不得二嫂舍得。”
讪讪的撇了撇嘴:“二嫂。你一直说一碗水端平,大丫头也是您的女儿,您到时舍得。”
欧阳氏一句一个舍得,郑氏的脸一会青一会紫,不知说什么好。
瞧郑氏吃瘪的样子,欧阳氏痛快的能多吃一碗饭,见姜氏懵懂的看向她们,不怕事大的解释道:“大嫂很少出门,不知那铺子的情况,我倒是去过一次,啧啧,位置偏僻不说。东西倒是好的,就是贵了点。”
姜氏不理世事,可不傻,欧阳氏虽没挑明。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位置偏僻,东西贵,那就是生意不好。郑氏为嫡女填妆。居然把经营不善的铺子给了嫡女,这事传出去,定会成为世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清似找到知音,看向欧阳氏:“三婶也知道那铺子,我就是因为铺子离得远才懒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