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梢,在青石长埠上留下一副好看的影子画,妇人们用木棒敲打着衣物,不时回头看向岸边垂钓的男人们,中午能不能吃上鱼肉,这就看他们的了。
不远处,席云飞与李渊也搭了一个台子,大号的布伞撑开一片阴凉之处,下面铺了柔软的羊毛毯,摆着矮桌,上面不但有瓜果,还有几乎美酒作伴。
吊杆是任性十足的细竹竿,浮标是白鸽的翎羽,手柄处还专门做了防滑处理,裹了一层鹿皮,末端还有一个小吊坠装饰,这么一把钓竿,在渔具店里少说也要一枚银币。
周边不少钓友不时投来羡慕的眼光,钓个鱼都这么奢侈,也是没谁了……唯一庆幸的是,这两人钓了半天,一无所获。
“小子,你行不行啊……是不是鱼饵用得不对,依朕看,还是朝他们借点吧……”
“不,我这鱼饵肯定没问题,面粉麻油,鱼儿最喜欢了……估计是你拿杆子的姿势不对。”
“朕姿势不对,那你姿势就对了?”李渊翻了一个白眼,“你姿势没错,你鱼呢?”
“我,鱼……”席云飞挠了挠头,探头看了看水面,“奇怪了,这水里鱼挺多的啊。”
“就说是你的鱼饵有问题,用地龙就好了,朕从没听过用面粉钓鱼的……不行,朕去招人借点地龙来试试……”
李渊气急败坏的丢下鱼竿,跑到隔壁几个钓鱼的青年那里,还真要来了几只鲜活的地龙,也就是蚯蚓,老家伙也不管蚯蚓恶不恶心,拉起钓钩直接把上面的面粉团子撕下来丢水里。
“你要不要?”
“那,那……给我也来一只试试。”
“矫情……”
“……”
换了新鱼饵后,李渊将鱼钩轻轻抛入河中,不多时,那翎羽浮标就动了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席某人羞愧的差点一头栽进河里。
李渊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看来你小子也不是全能的……要不是朕机灵,中午咱们可要饿肚子咯……嘿嘿,杀鱼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扑的一下,李渊娴熟的拉起鱼竿,只见一条小腿粗的大鲤鱼硬生生被他提溜了上来。
“怎么样?”李渊将鱼提到席云飞面前晃了晃:“姜还是老的辣吧。”
终于吃上香飘飘的烤鱼,虽然鱼肉有点土腥味,但好歹是劳动所得,两个人都吃得喷香。
一条鱼够他们吃了,接下来两人又换成了面粉团。
喝着小酒,吹着微风,午后闲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回家的路上,李渊说起西军的事情。
“最近不少陇右的流民出现在朔方,其中不少还是前朝的官宦子弟……朕让人将他们集中到一起,打算送回长安,让他们认祖归宗……”
“昨日马主事不是来庄子了嘛,有没有提起西军目前的位置,于阗打下来了没有……这于阗自古便是佛国,大唐信佛之人不少,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席云飞一手提着钓竿,一手提着小鱼笼,活像是一个靠打渔为生的落魄小书生,衣袖和裤脚也挽了起来,不时与路过的人打招呼,听到李渊的话后,挑挑拣拣的应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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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还是让他们留在朔方吧,或许之后又用,丝绸之路开通后,我需要他们发挥余热。”
“佛国个屁,我跟程叔还有谢老说了,所有和尚一律拉去修路挖矿,至于那些信徒……回头看情况吧,要是蹦跶得太厉害,再教他们做人不迟……”
李渊侧着头望了他一眼,双手背负身后,沉默半响后,忽然说道:“那突厥呢,朕知道,执失部和血牙部都来投诚了,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到突利耳朵里,只怕他要坐不住咯。”
席云飞嘴角微微扬起,揶揄道:“我看坐不住的人不止他一个吧,老爷子,你们难道对突厥没有想法……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恨不能挥师北上,洗刷掉往日的耻辱。”
李渊登基称帝之后,一直活在颉利可汗的阴影下,连续九年时间忍气吞声的上贡不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突厥人年年南下打草谷,心里早就对突厥起了杀心了。
他之所以能够忍到现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颉利可汗这个罪归祸首下了台,但怨气哪里有那么容易消除,只要有机会,他不建议落井下石,而眼下机会来了。
血牙和执失思力率领两个部落的人投靠朔方,眼下突厥前哨几乎为零,大唐军马可以毫无阻碍的长驱直取。
再加上最近今日,新军在陇右的战绩可圈可点,此消彼长之下,给了他无比强大的自信心。
“这事儿我不想参合。”席云飞摆了摆手,“你们要是有兴趣,就跟何晟他们一样,自己去打,我最多给点装备支持一下,但钱你们得照付。”
“小气……”
“打突厥对我又没有好处,而且,现在的突厥也不足为惧。”
李渊苦笑一声,摇着头说道:“你啊你……有时候真的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席云飞不以为意,回应道:“老爷子,你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想想,时代已经不同了,打打杀杀的战争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你觉得现在的突厥如何?”
“……这个。”李渊停下脚步,深思一番后,方才说道:“名存实亡?”
席云飞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只是笑而不语。
良久,席云飞才荡了荡手中的鱼笼:“走了,晚上吃红烧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