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了。”车夫见她对着大门口发愣,好心提醒了一句。
程崔氏微微颔首,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看着森严的朱红色大门,重重叹了一口气。
从侧门走进去后,恭候多时的管事急忙上来带路。
宅子太大,在这一刻露出了弊端。
程崔氏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位于后院的族老会议事厅。
此时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有人见她到来,立刻把消息传到了最前排。
不多时,人群让开一条通道,程崔氏表情严肃的走了进去。
主位上,家主崔琰和年纪最大的大伯公神色都不是太好。
而在他们面前,前些天还趾高气昂的崔晟,正软绵绵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
“年儿来啦,来,到大伯公这里来。”
清河崔氏如今是五代同堂,这位大伯公比程崔氏的父亲崔信还要大一个辈分,是她爷爷辈的人物,也是清河崔氏年纪最大的长辈。
程崔氏小时候便是这位大伯公带着长大的,后来嫁了人便没多少交际,直到第一任丈夫死后,大伯公不忍她在夫家受气,便强行让她夫家的人写了和离书,连带着女儿钰琪也要了回来。
清河崔氏的霸道可见一斑,回到崔氏后,程崔氏孤儿寡母的,自然不受家里人待见,好在有这个大伯公撑腰,不久后,还为她寻到了程咬金这个当红的国公爷做相公,可谓是疼爱有佳了。
“年娘,坐老太公身边吧。”崔琰让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直接放在大伯公左手边。
程崔氏闺名一个年字,比崔琰这个家主只小了两岁,小时候崔琰都是‘年娘,年娘’的称呼她,后来崔琰坐上家主之位,程崔氏成了寡妇,崔琰就不怎么待见她了。
如今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程崔氏不喜反而有些觉得恶心。
朝他微微颔首,换上一副笑脸走到大伯公旁边坐下,与老人家嘘寒问暖起来。
崔琰表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骂着程崔氏不识抬举,要不是现下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区区一个再醮之女怎么可能进得了族老会的议事厅。
崔琰狠狠的看了一眼程崔氏,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宝贝儿子,换上一副苦恼的表情。
“诸位,这事儿虽然是晟儿有错在先,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崔琰说得义正言辞,但基本都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开脱。
旁边,程崔氏懒得听他掰扯,与大伯公好奇问道:“大伯公,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所有人都来了?”
大伯公闻言,唉声叹气的说道:“家门不幸啊,这小子抄了首诗,本来也没什么,谁成想那首诗竟然是朔方那个小家伙写的,啧啧,那个小家伙可不好惹啊,前朝三征高句丽打不下来,没想成这小家伙反手就给灭了,了不得,了不得!”
这是大伯公的心病,他有两个儿子,几个孙子都死在了高句丽的战场上,如今高句丽变成了辽东八郡,他内心对席云飞带着感激,故而没有偏帮崔晟的意思。
这时,大厅里有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大郎,就算你想保他,也没必要把我们都当成傻子吧,谁不知道晟儿惯会惹事儿,就不说前段时间与段家小子争风吃醋的事情,便说三年前那桩子龌龊事儿,你这个宝贝儿子什么时候干过一件令我崔氏为之骄傲的好事了?”
崔琰闻言,神色大变,三年前与萧家的事情,他已经下令家族所有人都要缄默其口,此时再被提起来,显然是有人要对他这个家主之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