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尚未亲政,上朝回回坐在那充当木头桩子,朝政的事儿听着往心里去,面上姿态端的八风不动,底下站着的满朝文武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今儿忽然如同三岁小儿似的坐不住,一个劲儿冲着他三皇叔瞧个没完,三皇叔还站在最前头,后头的臣工就心里纳罕。
莫不是摄政王脸上长花了?
这一波带的一众人都没了心思正经叙事听政了,心思都拿来好奇顾景行去了。
唯独站在前排的几位元老首辅看出了端倪来,一向讲究出花来的摄政王居然带了个极其不成样子的荷包来上朝。
且不说做工看着七扭八歪,就说那绣花吧,绣的铃兰花,本来是个很有意境的花样子,结果因为这绣工,实在是不够看的,别说够不上顾景行的身份,就是给他降五个品级下去也是不够看的。
不用问,有本事让他带着这样一个东西出来现的人必定不能是一般人,可着满京城里问,谁不知道他家王妃出嫁以前名声不好,是个姑娘里的混世魔王,这荷包八成就是这位王妃的手笔。
前头几位辅政大臣互相使了个眼色,眼里都不无笑意,要不是他自己愿意,王妃再厉害也不能逼的他带着这个东西出门,还带着来上朝。
可见这位摄政王娶亲几个月居然成了个惧内的。
在看顾景行,站在那四平八稳,旁边人的眼光笑意他不是没有察觉,他根本就不理会,甚至还颇有那么点故意让人瞧让人笑的意思。
瞧,我媳妇给我做的荷包。
唯独帘子后头的太后坐在那隔得比皇帝还远,中间还有个帘子挡着,影影绰绰的根本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却看出来前排几位辅政大臣脸色不对了。
她心里这个急躁又郁闷,却又瞧不得,勉强沉住气听完了底下大臣奏事,叫退了,寻了个不咸不淡的借口让他和另外几个事宜相关的大臣留下了。
众人进了慈宁宫正殿议事,事倒不是多重要的事儿,太后的脸色在看见他腰间荷包的时候就绿了。
连朝堂上那些大老粗的男人们都能想明白的事儿她一个女人家当然第一眼就明白了。
她不光明白了,她甚至比那些男人能想到的更多,她老人家觉得顾景行这是在打她的脸。
当一个女人拉下脸面去求爱不成被拒绝的时候,若非她爱到极致不然她或多或少会记恨上这个男人。
他之于太后,并不是一个感情上不可或缺的男人,左右也是深宫寂寞,他身份地位配得起她,他的利用价值也很够,最后他那张脸生的也不错。
结合方方面面,太后觉得愿意放下身段委身于他,共创一个双赢的局面,结果他私下里当面拒绝了就算了,还在朝堂上公开打她脸。
但她忘了,人家顾景行是根正苗红的正经皇族,至于她,皇家的男人愿意认下她,她就是个皇家的媳妇,但皇家的男人也可以废了她。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的摆正过自己的位置。
她瞧着他面上春风得意的神色,觉得自己是如坐针毡,那日的情景再次浮上心头,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