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信上都残留着沉子香的味道。
沉子香说是留香一天一夜,可实际上还要更加持久一些,而且纸张因为构造的特殊,本身就具有吸附气味的特性,这些纸张留在慈宁宫有一阵子,都沾染了香味。
后来又被装在牛皮纸信封里,更加不透气,香气已经进入肌理,与其一体了。
“铁证如山,太后还有什么话说?”
太后面如死灰,顾景行太过狠辣,这件事一步一步将她逼到了死角。
没想到她垂帘听政这么久都没出过任何纰漏,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被顾景行几句不经意的话给带沟里,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她笑了两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无奈,“王爷啊王爷,即便是你说了这么多,坐实了哀家做了这件事,可哀家已经是万人之上,卖了自己的江山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就要问太后自己了。”顾景行不想把话说的太清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总归是皇兄选出来的人,小皇帝的生母,他总还要给太后留点颜面的。
最重要一点,她是叶婉清的姑姑。
太后站起身来,从帘子后面走到前面。
平日里见大臣也不是每一次都垂帘的,但在大殿上,朝堂上,这还是头一次,她这么毫无遮掩的出现在满朝文武面前。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才好。
唯独扎尔克直勾勾盯着她看了许久,心里把这个女人上上下下品评了一番。
太后与他通信许久,他对这个女人也已经好奇很久了。如今得见,感觉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毕竟是一国太后,保养的倒是不错,看上去也就刚过三十的模样,气质也不错,只可惜躲不过中原美人木讷的模子,不如西漠的女人来的豪放,无趣。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后已经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了。
当一个人放下了一切的顾忌之后就会变得很疯狂,太后站在高处俯瞰底下众臣子,不过都是她的棋子罢了。
她张开双臂,大袖垂下,宛如她身边张开的翅膀。
“主少国疑,诸位以为这大秦的江山没有哀家这件事就稳稳当当了吗?错了!你们全都错了!大秦需要一个英明的君主来治理,大秦需要一场变革!”
小皇帝扭头看向自己的母后,眼里神色复杂。
他也想当一个英明的君主,他也想有所建树,可他这位好母后从来不让他插手朝政,只有他的叔父摄政王暗中扶持他。
不然他自觉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就是个傀儡,而且还不知道要持续到猴年马月去。
太后像是疯了一样大声道:“高枕无忧的日子过习惯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丝毫都没有斗志!若不是真的有事发生让你们清醒起来,你们还真以为天下太平了?”
她指着扎尔克:“殊不知西漠一直对我大秦虎视眈眈,铁蹄就等着有一天踏破我大秦疆土,践踏我大秦国民!”
她又指着龙椅上那个小皇帝:“届时我们要如何抵挡?靠这个少主?还是靠你们这些文弱书生?所谓四海升平从来都不过是个传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