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神色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说……本宫是救还是不救?”
救还是不救?
画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画有一天会成为无形的刀,杀人的刀。
救还是不救?
他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不用说答案。
他想救她。
他想放下笔,去救她。
别人眼中的昭玉贵妃,或雍容华贵,或妩媚多姿,或妖艳贱货,但是半年来,他眼中的昭玉贵妃,从来不会哭,笑起来没有温度,麻木又呆滞,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美丽躯壳罢了。
他画出来的贵妃,也只是个壳子,没有灵魂。
而现在,他想给她注入一道灵魂。
“陛下,齐画师跪在门外,请求面圣。”
近侍太监迈着小碎步,来到雍帝身边。
雍帝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是,昭玉贵妃的画,一幅只穿了齐胸白色长裙水中浴照,素裙下,雪肌若隐若现,眼神朦胧,似有点点碎光,红唇微启,像是无声的邀请。
“真美。”雍帝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画,轻声呢喃着:“这么美的身体,理应让诸国君主欣赏,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这么美的瑰宝,只有我大雍才有。”
“陛下?”见雍帝没有听见,公公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雍帝骤然惊醒,不悦道:“何事?”
“齐画师在门外,请求面圣。”
“齐画师来了?”雍帝眼中闪过一道惊喜:“请他进来,正好朕还有一事要与他说。”
对于画师,半年来画出贵妃美作无数,深得雍帝喜爱。
“微臣拜见陛下。”
画师进来,行叩首大礼。
“爱卿请起。”雍帝上前,龙颜悦色:“爱卿,你来的正好,朕有一事要与你说。”
画师站起来,尚未说话。
雍帝继续道:“万国会在即,诸国君主都会前来,朕要你画一幅贵妃玉体图,以显我大雍倾城色,必能让诸君歆羡。”
画师闻言,脸色大变,连忙跪下,高声道:“陛下,不可!”
他以为水中沐浴图,已经是雍帝的极限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加荒诞的要求,如果不是真的不敢,他都想要骂一句,雍帝你是猪脑子吗?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给那么多人看?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绿吗?
雍帝,真的爱昭玉贵妃吗?
雍帝他爱的,只不过是众人对贵妃美色的夸赞,他所满足的,只不过是他自己那种扭曲变态的虚荣心罢了。
可是这些,为什么一定要让昭玉贵妃来承担?
“有何不可?”雍帝不悦。
“这……”
画师语塞。
他应该怎么说?
说你不应该让人给贵妃作画?还是说你不应该让别人如此亵渎贵妃?还是说你个大猪蹄子狗男人,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可还行?
“陛下,贵妃乃我大雍瑰宝,既是瑰宝,自然应当珍藏起来,若是让除陛下之外的人瞧了去,那岂不是会激起别人的觊觎之心?”
“哈哈哈!”雍帝朗声大笑:“齐爱卿,你说的不对,既是瑰宝,自然应当让天下欣赏,否则,瑰宝蒙了尘,那多可惜。万国会上,贵妃姿容,必然惊艳四座。”
想到万国会上,无数赤裸、裸的露骨视线落在贵妃的玉体之上,画师心中艰难万分。
不行,他不能再画了!
“陛下……”
“齐爱卿!”雍帝大喝一声,把画师和身边的公公都吓得不轻,连忙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朕是信任你的画技,不是叫你质疑朕的决定!”
“陛下,真的不可。”画师额头上冷汗遍布,咬了咬牙,说:“请恕微臣难以从命,如果陛下非要微臣如此的话,那微臣只能弃笔,从此再不作画。”
“你说你不画了?”雍帝眯起眼睛,这是发怒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