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奕君一听就觉得声音不对劲, 连忙跑到地下室。
只见脏兮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男人,手脚被束,嘴里还被塞着一张白布。
是雷欧·弗尔森。
他的身上还穿着今天下午她们刚来时穿的衣服, 地下室底板的灰尘在他的衣服上摩擦出大片灰迹。
“唔唔唔……”雷欧·弗尔森努力想蠕动着朝她们靠近,发丝已经被汗湿成一簇簇贴着脸颊。
宁昭昭看起来很淡定,她就像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般,走上前,在他耳旁小声提醒:“别大叫, 别大喊, 我现在帮你松绑。”
雷欧·弗尔森点点头, 乖顺地不再发出声音。
地下室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下几道粗浅不一的呼吸。
宁昭昭先是把塞在他嘴里的白布取了出来, 雷欧·弗尔森立刻合拢牙关, 缓了好一会, 才压着声音急促问:“昭昭, 你快去报警,有人进了别墅想绑架我!”
“什么时候的事?”蓝奕君问。
“我回房换衣服, 发现浴室里有人,那家伙力气很大, 我一下就失去了意识。”被困了一夜的男人已经迫不及待愤愤开始控诉。
蓝奕君惊讶地看向宁昭昭,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
难道她刚才已经猜到舞会上的男人是假扮的?
“哒,哒……”
有脚步声来到了仓库,最后停在了地下室入口处。
“这件事必须提前,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了,”来人似乎在打电话, 声音和雷欧·弗尔森的音色非常相似, “如果这两天不尽快搞定, 我们就没机会了。”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说了什么,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和不耐烦。
“我知道,但是你也看到了,这怎么会是假的?算了,我先去地下室看看。”
来人挂断电话,正要开地下室的挡板。
刚才下楼的时候,蓝奕君特意把挡板恢复原位,挡板本就不能上锁,来人暂时还未发现地下室里的情况有了变化。
蓝奕君慢慢退到宁昭昭身边,低声道:“别担心,我应该能撑一会,你找机会偷袭。”
“不,你得马上离开。”蹲着的宁昭昭突然起身,抓过蓝奕君将她往椅子上一推,跟着绕到她的身后,双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挣扎。
接触到凳子的瞬间,蓝奕君的意识变得非常模糊,宁昭昭贴着她的耳朵,嘴里重复着几个字:“别回来,在那边等我。”
还躺在地上的雷欧·弗尔森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蓝奕君突然消失,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仿佛一个精彩的魔术。
“昭昭,你能想办法把我们一起弄走吗?”雷欧·弗尔森将自己脚上的束缚解开,瞟了眼地下室入口的位置没敢轻举妄动。
在他的心里,宁昭昭几乎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她可以来去自如,她的朋友也有一样的魔力,她肯定能救自己离开的,一定能的!
送走了蓝奕君的宁昭昭看着雷欧·弗尔森叹气:“我自己可以离开,但我走了,就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没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
雷欧·弗尔森要是可以利用躺椅和木椅穿越,他早就该发现这个功能了。
很显然,这个穿越时空的功能是在他死亡之后被打开的。
雷欧·弗尔森是活在“过去”的人,没有资格使用这个功能。
死亡是他生命的终结,却是一把打开时空之旅的钥匙。
而他却没有使用这把钥匙的资格。
雷欧·弗尔森的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宁昭昭的话——我没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
绝望的感觉无情地撕咬起他的心脏。
地下室入口的挡板被拉开,一只穿着皮靴的黑漆漆的脚踏下第一个台阶,一道刺眼的光从入口的位置洒下来,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地下室。
来人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被偷袭,脚步只停了那么一瞬,又继续朝着下面走来。
雷欧·弗尔森本来想拼一把,可他的视线下沉,看到了来人手里提着的电锯,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剔骨刀。
无论是哪一样,都可以直接送他去地狱。
“昭昭,找到机会你就往上跑,去叫人,我拖……拖住他。”雷欧·弗尔挡在前面,特别小声地叮嘱。
尽管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里有着不可抑制的恐惧,他还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前面。
“明明已经走了,还跑回来送死?”神秘人一眼就看见宁昭昭,开口是和雷欧·弗尔森音色相似的音调,声音阴冷低沉,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和之前雷欧·弗尔森用的美瞳颜色一模一样。
“嚯,你口气很大呐,”宁昭昭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将站在前面的雷欧·弗尔森拨开,“谁死还不一定呢,你这人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神秘男人:“……?”
当着他手中的武器,还能这么淡定嚣张,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昭昭!”雷欧·弗尔森紧张地抓了她两下,赶紧把她从危险范围给拖回来。
男人捡起地上的绳子,在手里掂了掂:“你如果把他绑起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那双冰冷的视线看着宁昭昭,顿了几秒又看向雷欧·弗尔森,似乎在暗示他们其中一个把对方绑起来,都能为赚到一条活路。
“我才不相信你的话!”雷欧·弗尔森还不傻,这个男人的身上飘着的气息充满危险,一旦他这么做,恐怕他和宁昭昭两个人都完了。
“呵呵,那就是你们自找的。”神秘男人没有选择用电锯,举起了另一只手的剔骨刀,把电锯随手放到了台阶上。
现在入了夜,如果声音太大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男人身形微蹲,脚下突然借力,快狠准地朝着他们扑过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主要攻击宁昭昭,削弱他们的力量后就立刻抓住雷欧·弗尔森。
看样子雷欧·弗尔森还有不得不活着的理由,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朝他下狠手。
地下室很暗,宁昭昭的眼睛在适应了一会微弱的光线后,很快就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那个男人动手之前,明明眼神充满顾忌,似短暂地犹豫了会才豁出去般朝着她攻过来。
他顾忌她?
她在这个身材健壮的男人面前,就像一颗脆弱的葡萄,只需要用两根手指都能把她捏死。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她产生对待势均力敌的敌人的那种顾忌?
好像有点怪怪的。
怕得要命的雷欧·弗尔森硬着脖子挡在前面,作势要和那个凶手拼命。
平日生活在阳光里、连脾气都不怎么有的雷欧·弗尔森哪里是他的对手,那迅猛的攻势一到跟前,他连看都看不见,差点就被刀割破手臂。
男人轻松闪避开雷欧·弗尔森的攻击,抬手将他掀翻在地。
面对一个训练有素、身手矫捷的杀人狂,雷欧·弗尔森就像一条被拽出水面的鱼,连挣扎都显得毫无意义。
雷欧·弗尔森被毫不留情摔躺在地,身后的宁昭昭像个没了掩护的小兔子,弱弱可怜地站在那里没动。
“呵。”男人冷笑了声,脑袋偏了偏,似乎在酝酿什么邪恶的打算。
不过,他似又在犹豫什么,顿了两秒才慢慢朝着她走去。
眼神谨慎小心,身上散发着绷紧到极致的小心气息。
宁昭昭一点也不紧张,如果不是看见她平静的眼神,雷欧·弗尔森会以为她吓傻到不能动弹了。
似乎确定了她没展开攻击的打算,男人竟然把刀一收,提着绳索走上前,抓住了宁昭昭的手腕。
蓄势待发的尾巴已经在裙摆下做好了准备,宁昭昭打算来一个猛甩,先将面前的男人绑住,再摁在地上踹他个七荤八素,最后吊起来拷打他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她的情绪正积累到最激动的地方,尾巴也蠢蠢欲动准备放出的时候,眼前瞬间黑了下来。
黑暗只持续不到一秒,视线所见的画面仿佛被剪切的电影镜头,瞬间变了样。
她突然间就回到了主卧里,旁边的大床上什么都没铺,空空的只有一个床架子,眼前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手正掐住她的手腕,一旁的地上还躺着好几个人。
薄微似乎受了伤,他拼命拖着受伤的身躯要来救她。
宁昭昭的视线下落在手腕处,突然抬手一抽,竟然从惊愕的神秘男人手中挣脱。
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她明明没有回去躺椅!
看向男人的手腕,宁昭昭的心里有个猜测一闪而过。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地下室攻击她的男人?被同一个人在不同时空接触后,把她送回到了正确的时间线?
本以为她还“睡着”不会有任何反抗,男人甚至没有做多余的准备,哪儿知道……
男人单手握着两把匕首,几乎两把都沾了血,除了毛大勇和夏诗汶缩在角落不敢上前外,其他人都负了伤,躺在地上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都想救宁昭昭,可实力悬殊太大,为了救她一个人把所有人的命都搭上就失去了拯救的意义。
“我的背包呢!”宁昭昭没有求救,也没有关心其他人,突然急急地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