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瞧见吴县令露出疑惑的神色,便猜其许是想起了之前何常与鱼市的事,于是便主动说道:“小子曾拜访过崇仁坊的何坊正,想着能在坊内为渔户们办一个鱼市,也好为街坊们做些事。”
“哦……原来何常说起的那个少年就是你啊!”吴县令终于回忆起来了,他还记起来自己似乎还给他题过一副字。
“心忧百姓,果然是个好少年啊!徐兄有此佳徒,以后这身学问一定能后继有人的。”吴县令斟酌的说道,也可以说是字斟句酌,说许辰少年英雄吧,又有些过,说些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话吧,又有些稍显亲密,和自己的初衷不合。
吴县令夸完许辰后,微笑的看着徐番,意思很明显,这人也夸了,话头也挑出来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徐番见状只好开口,时机已到,再拖下去就是虚耗时间了。
“吴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一件公事来找大人商议的。”既然要说公事了,自然要按官场上的规矩来。
“是关于鄱阳湖上长山岛的那伙水匪的事,对如何平息这伙匪患,小徒倒有一些浅见,不如吴大人就给他个述说的机会吧。”
“哦?”吴县令想了很多可能,甚至猜测徐番此次前来是不是为了刚才太守衙门前的事,还真没想到他这次来竟是为了长山岛的水匪。
对于那伙水匪,吴县令自然知之甚详,那伙几乎每年都会到岸上劫掠一趟的匪徒,可是让鄱阳湖周边的县令们伤透了脑筋。
可是偏偏郡里的府军又没什么战力,剿了数次都被杀的大败而归。军队都平不了的匪患,这些县官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每到水匪劫掠的时候就集体跑去庙里求神拜佛,祈求水匪别来光顾自己的县,只要度过今年的劫难,对于其他那些受灾的县,最多也就口头上感叹一下,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乃至于有的州县还会做出一些暗中贿赂水匪以求平安的事来。
吴县令平时和好友们相聚的时候可没少听这伙人的事,像某县又遭了洗劫,损失惨重,县令丟官去职的事也没少听过。平时听过后也就伤感一番,起一些兔死狐悲的哀愁,同时又庆幸自己当初没被派到那些地方去。回过头来依旧该干嘛干嘛,从未想过自己和他们会有什么交集。
只是没想到今日这个徐番会给他这么个交集。听过徐番的话后,吴县令也没多说什么,他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的少年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估计又是些什么王法教化之类的,要是王法管用还会有土匪吗?
这群少年人就是读了一些圣人之言,便满腔热血的以为自己能够齐家治国平天下了,真是幼稚!圣人那套要是管用,他当年就不会混的那么惨了。
少年人就是需要磨砺啊!
他猜测徐番此次前来可能是为了让这个少年在自己面前露个脸,好让自己在太守面前为其美言几句,为了在今秋太守主持的郡内科考选拔上能占个好的名次。只是听说这个徐番不是和王太守关系不错吗?为何要来求自己?难不成是传言有误?
吴县令心里想了很多,表面上却依旧平静,道了一句“好!”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听许辰道来。
得到默许,许辰便站起来,对着吴县令行了一礼,将自己考虑许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水匪们落草为寇,说是不服王法教化,其实不过是因为抢劫的收益远远高于老老实实的种地罢了。”许辰说完抬了下头,看见吴县令的脸上没有因为许辰这有违圣人教诲的言语露出什么不快,就接着说了下去,心想这个姓吴的果然是个实际的人,这样更好。
却不知他的一番话倒让吴县令来了一些兴致,听下去的兴致。
“抢劫的风险虽然很大,但是收益远远高于种地,而且还不用上税。加上这群人大多是些手里有些功夫的草莽汉子,老是想着自己与众不同,就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凭什么要和那群泥腿子一般,在地里面刨食吃呢?有这种想法的人自然容易臭味相投聚在一起,加上长山岛的水匪们这些年来击退了几次官军的进攻,越来越多的草莽之辈便如过江之鲫一般汇聚而来。”
“那长山岛上的大头目也任由他们前来投靠,只是如此一来岛上的匪徒们多了,每次抢劫而来的收益又只有那么一些,是远远不够分的,加上沿岸的县官们都开始有意识的将百姓们从岸边迁往内地,水匪们每次劫掠要付出的风险也就大了起来,收获少了,分成也就少了,风险却越来越大,水匪们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了。”许辰说完后,顿了顿,向吴县令示意,得到答复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同时也是给吴县令一些思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