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傍晚,豫章城内的各个衙门此时已经落匙,各级官吏们也早已回家准备迎接明日难得的旬假。
以往的旬假里,官吏们或是邀几个知己好友在家大醉一场,或是请几个文士,大伙在一块切磋一下文采,春夏之时也可与几个好友结伴去西山踏青,游玩一二。
只是今日里的旬假整个豫章城的人都在谈论着的却只有一个话题!
那便是西门外,赣水边上的绵延几十里的黑色帷幔!
整个帷幔从西城门门口沿着赣水向西北伸去,一直蔓延到滕王阁的脚下,整整数十里长!
前些日子,进出西门的市民们便发现赣水边上每日都有一群工人在那里忙碌着,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也有好奇的市民上去和工人们攀谈,询问他们在此到底是为了修建什么?
只是工人们口风甚紧,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最为奇怪的是,这群工人就在城墙不远处劳作,而城门口的守城士兵们却视若无睹!要知道城墙边上的土地那都是在军府里面备案了的,任何人未经允许在此动工,那可是等同于谋逆的大罪!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这些都是大唐初年的规矩了!如今承平上百年,这些规矩大多成了摆设。但即使如此,普通人要想做到这些也绝无可能!
这自然便只能说明这伙工人的主家是个能量十足的大人物了!有了这种认识之后,市民们便淡了想去打听的心思,毕竟“民不与官斗”,这是所有小民百姓共同的认知。
而在前阵子,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这绵延数十里的帷幔便立了起来!如此一来,市民们对于帷幔之后物事的好奇再一次点燃,并且随着这十多天来的积累越来越强烈。
只是,自从帷幔立起来之日起,每日间不分白天黑夜,都会有一排的县衙捕快站在一边犹如门神一般守卫着。
上一任的豫章县吴县令,果然因为平定长山岛的功劳连升三级。已经从豫章县这个上等县县令左迁至江南东道的一个中等郡成为执掌一郡之地的郡守了!大唐崇尚军功之甚,由此可见一斑!
吴县令由于预感到豫章将有大事发生,那是一天也不愿久待!
于是在给朝廷上请功表时另外附带了一份身染重病需要回扬州老家修养的的奏折,但又唯恐给朝廷留下老病不堪重用的印象,便又说自己只是劳累过度,只需将养数月便可痊愈。同时更是花了大价钱拜托京中好友,让其帮忙运作,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如此这般下来,吴县令不仅升官而且也顺利拿到了养病的答复,所以等朝廷的公文一下来,便马不停蹄的往扬州老家赶去,因为有养病的公文在也不用等下一任的豫章县令到任交接,不然至少要再多等一个多月!吴县令可是一天也不想在豫章城多待了!
如此一来,这前后两任主官之间的空白期,豫章县便由豫章县的县丞代掌大印,而县丞公务繁忙,街面上治安的维持便全权放到了郝大志的手上,也是为此许辰才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让衙门里的捕快替自家看门。
于是,市民们就只能站在一旁指点着、猜测着,各式各样的传言这几日来在豫章城内尘嚣甚上,只是却没有一个准确的信息。
直到昨日,西城门外的帷幔边上立起了一个巨大的牌子,言明将于今日晚间举行一个什么“开幕仪式”。
对于这样的一个新鲜词汇,市民们是不太懂的,但是牌子上面还陈列了一些当晚将要到场的嘉宾,上书第一位便是豫章太守,王冼,余下来的也都是豫章城内的达官显贵。
并且上面还说当晚将允许所有的市民进入其中游玩,而上述嘉宾们也将和市民们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对待!
市民们一听,更是激动不已!心想着哪怕是进去什么也不干,回头也能和人吹嘘自己是和太守大人一起游玩过的!那家伙儿!老有面子了!
于是乎,市民们积蓄多日的热情在这一刻爆发了!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傍晚的到来。
“东家,这时候也不早了,贵客们怎么还没影啊!”西城门外,在帷幔边上的一间原来用来给工人们居住的屋子里,一个三旬左右的精干男子正对着许辰说道,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许辰闻言摇了摇头,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个人名叫穆春,是许辰让彭泽去外地物色,新找来替代原来王掌柜的。原本乃是益州一家酒楼的掌柜,人还是很精明的,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气度上还是差了点。好在学东西快,许辰教给他的那些新式理念很快就能接受并能举一反三,倒让许辰惊喜不已!至于气度上的事,想来历练些时日便能提升上去了。
“别着急!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达官贵人嘛!总喜欢晚来些的,不然怎么和平民百姓区别开呢?”许辰平淡的回答道。
“东家,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咱们这样不加分别的对待这些人,恐怕……”穆春一边观察着东家的神色,一边字斟句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