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遗忘显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尤其是那带着目的,有意识的忽视。对于现如今迫切希望增加曝光率,引人瞩目的太子李亨来说,如此的忽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亨正准备再做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站出来祝贺皇帝的官员,却依旧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圣上,既然洪州船厂善造海船,不若便将建造水师战船的事交予此处便是,想来这船厂能有这般大的名声,战船的质量定然能有保证。”
东南海商集团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被徐番抬了出来,躲是躲不过去了,不如干脆些,痛快的答应下来,尽快把这事揭过去。
“不知这建造一艘海船所费几何?新建的水师中又需配备多少艘呢?”
李亨再一次试图出声,却再一次被人打断……
户部尚书李晨年事已高,辞呈也已经被圣上批了,这一次的大朝会乃是李晨今生最后一次上朝了,朝堂的风云与他无关,自朝会开始后,李晨便坐在位子上打盹,激荡的朝争中,也无人去打扰。
李晨要走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便要空缺下来,如今户部的两个侍郎暗地里都在盯着这位置呢!
这一回发话的是户部右侍郎,左侍郎乃是王鉷,那是右相李林甫的人,不知何故,今日风云变幻的朝堂上,李林甫竟难得的安静起来,一言也不发。老大不说话,王鉷自然不敢乱多嘴。
右侍郎可没那么多顾忌,既然王鉷不吱声,这人干脆自己跳出来表现一番,也好让百官和皇帝记住自己。
“前不久粮荒刚过,南方又糟了战乱,赋税收不上不说,大军的粮草却也是个大数目,户部如今的家底可不算丰实……”
这户部右侍郎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然言语中却不敢直言拒绝,毕竟编练水师的事乃是徐番提出来的,而徐番如今可是户部的直属领导。
“这个自然要问工部了……”刚才那人笑了笑。
皇帝和百官都在倾听,工部的官员听到这后,便有一名员外郎站了出来。这人乃是专门管理船只建造的。
“启禀圣上,一艘千石大船,如今工部的报价至少需要一千贯。”
这人说完后便退了回去。
李隆基此刻也没心思去搭理自家儿子了,李亨今日的作为确实让他愤怒不已!然而,李亨今日展示出来的力量却着实让李隆基吓了一跳。
李隆基不是蠢人,突起的愤怒被徐番提出的议题缓解后,整个人也再次冷静下来。
此刻,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显然容不得他蛮干。
忽视,便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既如此,李隆基也沉下心来仔细的听了百官关于水师的讨论,如今听到这里,李隆基便偏过头来看着徐番,问道:“宰相以为,这水师需要多少艘战船听用才可?”
徐番惊叹于东南海商集团的手段,如今国事优先,他也没工夫多加计较。听见皇帝询问,想了想后便回答道:“听王帅的奏报,叛军麾下水师中,战船多达数百,这还不算一些零星的小船……”
“若是朝廷编练水师,恐怕先期最少需要百艘战船才可!后期还需增加……”
听到徐番这话,工部的官员眉宇间无不带上了一丝喜色。毕竟,有工程才有利润嘛!
可刚才那位“忧国忧民”的户部右侍郎却满脸愁苦的站出来说道:“这个……相爷,下官虽不通兵事,但好歹也看过些兵书,也知道打仗靠的乃是将帅用心,士卒得力,若是谁的人多、战备优良便定能取胜的话,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叛军水师的船只估计也不全是精良的战船,想必定然还有劫掠而来的民船。咱们的水师也可先调拨一批民船听用嘛……”
右侍郎说了那么多,总之也就一个意思,如今户部缺钱,百艘战船便是十万贯铜钱,要是一次性全部拿出来,户部就真的捉襟见肘了!更别提徐番还说需要扩建了……
右侍郎这也是没办法,心底实在不愿得罪徐番。然而,刚刚才站出来表现了一番,哭了下穷,如今徐番一说数量之后,要是不站出来推脱两句,岂不是在打自家的脸?
“不行!绝对不行!百艘战船也不是顷刻间就能造成的,也得一批批的建造,若是还少,水师即便练出来了也不堪用,到时只怕起不到抵挡叛军水师的作用!”
徐番断然摇头。
李隆基听了,想了片刻,遂决定道:“那便依宰相的意思来吧!”
“圣上,这战船的事了了,可这水师主将的人选不知圣上心中可有计较?”徐番连忙问道。
“这个……”李隆基即便读过兵书,然而对于兵事本就不算了解的他,更别提这从未重视过的水师了。
“宰相可有人选?”
面对皇帝的问询,徐番正要回话:“不如……”
“不如便让王大总管一道领了吧!”这话不是李亨说的了,李亨毕竟是太子党的老大,总不能事事冲在前头。李亨使了个眼色,自有手下的小弟站出来抢话道:“水师也是对付叛军用的,大军在外,最忌讳令出多门,依臣看,不如还是让大总管一道领了去吧!”
这是太子李亨的意思,却显然不得李隆基的心。刚才的怒火还未忘记,李隆基此刻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