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他们竟有如此多的弩.弓!”
身手灵活的张克江眼见箭雨刚起,便顺势一蹲,躲到了女墙之下。耳听密集的弩箭激射在青石上发出的“哐当”声,张克江头皮发麻,明明已经过去盏茶功夫了,官军的这一轮箭雨竟还未停息。
十箭弩!竟全是十箭弩!
十箭弩,一匣十箭!射不息,则箭不止!且只需箭匣足够,箭雨便永无停止之时。
该死的官军,手上竟有此等利器!
不比长弓,弩.弓对弓手的要求极低。培养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少则两三年多年五六年,其间耗费的银钱何止万千?
然而即便如此,而今天下间所有的军队中,依旧以弓箭手为主。实则是,一具弩.弓的造价便要比培养出一名弓箭手所耗费的全部银钱,还要多上许多。
没有人是蠢货,若是弩.弓更加实惠,又有哪支军队愿意花费那莫大的时间成本,培养普通的弓箭手呢?要知道,比起长弓来,弩.弓几乎没有技术含量,只要有些力气的人便能将其射出,军队的士兵,无需任何专门的培训便能轻松上手。虽然很难达到百步穿杨的地步,可在千万人的战场上,准头,实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军队是这世间最重实效的所在,能够制约弩.弓数量的原因,也惟有成本过高这一个而已。
不说十箭弩这种当世弩.弓中最高端的东西,就是寻常的弩.弓那也是造价不菲,每一具少则几十贯多着上百贯。
然而这一点,对于土豪许辰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愿意花费数千贯铜钱,仅仅只装备一名士兵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多花个几百贯。
这一刻,不光张克江,就是同样猫着身躲在女墙之下的杨询,也对许辰这败家行为,恨得牙痒痒。
那一支支射出的弩.箭,那是铁吗?那分明都是等量的铜钱啊!
城墙下的许辰可没工夫去理会杨询的抱怨,眼见第一轮箭雨便将叛军压得直不起身来,许辰随即令少年们停下了射击。许辰麾下的军队,装备自然是一等一的,若是许辰愿意,他尽可一直这么射击下去,那么城墙上的叛军将永无还手之力。
只是叛军不是傻子,会一直站在城头让你射,刚才猝不及防之下,杀伤了叛军不少弓手。如今,有了防备的叛军,只需躲在女墙之下便可。至于,依靠这些铁箭射塌这数丈高的青石城墙……
许辰只是个土豪,又不是白痴!
何况,这些射出去的弩箭都是配备弩.弓专门打制的,其价格真与等重量的铜钱相差无几。许辰此次虽然带了不少,可也不是用之不竭的。
今日之战,为的不过是让这些新兵们适应下战场的节奏罢了。自己肆意的进攻而敌人却毫无招架之力,对于培养新募之兵的信心,显然是最合适的。
当新兵们习惯了战场上对敌人的压制后,对于战斗的恐惧,也就能减轻许多。
虽然,这一切都靠着身上优良的装备,可许辰也不会傻到让麾下的士兵赤手空拳的与敌作战啊!士兵们对于优质装备的依赖,许辰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当先那近千名老兵只射出了一轮箭雨,便井然有序的退了回来。
紧接着,队列中的老兵退出三分之一,由新兵补上,再一次朝着城墙行去。
城墙上的叛军见官军停了箭雨,自有胆大之人探出头来观望,却见官军退而复反。
杨询有些看不明白许辰的用意,然官军既已进了射程,城墙上的叛军又岂会抓不住这难得的机会呢?
长箭飞出,如同刚才那一幕的重复。
事实上,也的确和刚才那一幕相差无几,只是城墙下队列中夹杂的新兵头一次上阵,惊慌之下难免会有许多失误。
好在每一名新兵身旁都有两名老兵帮衬着,新兵手上颤颤巍巍的盾牌,被一左一右两只大手紧紧握住,在老兵的指点下,新兵背上的弩.弓被取了下来,颤抖着为弩.弓上弦,惊慌着将盾牌移出个小孔,弩.弓探了出去,直到一匣弩.箭射空,大脑一片空白的新兵们才在老兵的鼓励声中回过神来。
没有人去计较准头,头一回上阵,能够成功的将一匣弩.箭射出,便已属难得。比起责难,鼓励对于此刻的新兵来说,显然更加有用。
有了上一次的遭遇,城楼上的叛军弓手在射出一箭之后便果断的蹲下身来,掩身女墙之下,藏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漏洞。
只是感知敏锐的叛军弓手们却分明发现,这一次的箭雨明显要比刚才那一轮晚上几分,铁箭撞击城头发出的声音也要比刚才稀松几分。
能够做弓箭手的人,感知一贯敏锐,官军箭雨如此明显的差异,弓手们确定,绝没有错!
正当几个胆大的弓手受不住心中疑惑,准备探出身去观望一番时,却没想到下一轮箭雨接踵而至。
官军这一回竟射出了两轮,不,三轮箭雨……
那三百上阵的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经过三轮箭雨之后,显然稳重了许多,虽不能说破蛹成蝶一般,然整个人的气质却为之大变。
见此,许辰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