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比两个月前又胖了许多的何云眯着双眼,打量着城下一字排开的军队,沉默良久,方才幽幽道:“看样子是要攻城了!”
“啥?攻城?”
凌风心中其实也曾有过同样的念头,然而看过城下那算不上密集的队列后,却飞快的摒弃了这个念头。
“凭什么?他这有三千人吗?”
许辰这回只带了战兵来,至于那上万的辅兵全部由周康统领着,在许辰曾经消失的那处悬崖附近大兴土木……
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用的全是临时赶制出来的简略版龟船。功能少许多了,速度却不慢,沿途州府内的叛军才刚刚发觉他们的踪迹,许辰就已经出现在福州城下了。
何云依旧眯着眼,懒懒的看着凌风,淡淡的说道:“当初凌帅拿下福州城的时候,好像还没有三千人吧?”
“还是说凌帅觉得城里这帮乌合之众比得上他们?”
凌风当日拿下福州的时候确实没花多大力气,而经过这半年多来的“招兵买马”,福州城内如今已然有了两万多的“豪杰”!
然而凌风终究还算个合格的将领,在仔细打量了城下的这支队伍后,方才那丝因惊愕而生出的戏谑便消失一空了,转而在眉间浮现了一丝凝重。
“他们站多久了?”
凌风这句话,问的是身后的守门官。
那守门官连忙回道:“自登陆以后,这帮人站了快有小半时辰了!”
“一直都是这个姿势?”凌风再问。
守门官点头。
凌风长长的呼了口气,沉默良久后,又转头问何云:“他们从哪来的?”
城楼下,许辰身后那杆飘扬的黑色旗帜凌风认得,虽然图案不一,然而却是大唐朝廷统一的制式。
这说明,城下的这支队伍毫无疑问乃是官军。但,他们到底是从哪来的?
“南边的官军已被军师挡在漳州,官军的水师在曹州,北面的仙霞岭要是破了,总不能一个人也没逃回来吧?那他们是从哪来的?”
何云看着凌风,看不出对方是否装傻,只是冷冷的说道:“他们从西边来!”
凌风一愣,恍然道:“葫芦关破了?”
“那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风一直盯着何云再看。何云死死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过头去了。
城下的这帮人,何云乃是初见,虽然有不少少年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相逢,但无论是那一夜在大江上的追逐还是前些时候郑泰他们在福州海边的惊鸿一瞥,显然都无法让何云对他们产生具体到个人的印象。
加上何云统领的水师一直隐于暗处,与杨询间的信息交流也不可能具体到自己的感情生活。
所以,何云对许辰他们算是比较陌生的。
原本一些特定的事物能够消弭这份陌生,然而许辰这次没有带弩炮,河面上浮着的船也完全看不出当日长江上的狰狞。
“大帅,他们开始进攻了!”
随着守门官的一声大喊,何云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转而低头向城外看去。
三千人说多不多,聚在一起却也颇有威势,尤其那一身黑甲更是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不好!是弩箭!”
凌风的功夫最高,观察敏锐,当城下的士兵堪堪举起手中弩箭时,他便一身大吼。
城墙上立时响起一片慌忙的脚步声,手持长盾的士兵纷纷上前。
盾牌尚未举稳,连绵的撞击便接踵而至。
有那站立不稳的士兵踉跄一下便朝后倒去,两侧的同伴还来不及填补上空隙,蝗虫般的箭雨便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缺口处刹那间哀嚎一片。
“快!顶上去!”
伍长们开始大声吆喝,后续的士兵三三两两的高举长盾,一一将缺口堵住。
然而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箭雨却如擂鼓般撞击在手中的盾牌上,为了稳住阵脚,守军的统领只能将一名名人高马大的壮汉派了上去。
和大多南方城池一般,福州城的女墙算不上高大,远远不及北地边陲。
应对箭雨的措施少了,付出的代价自然很大!
守城的叛军,手里头拿的盾牌全是福州折冲府里留下来的旧货。
说起来,百年不闻兵戈声的福州折冲府内,也没有多少新货。
这些堆放在仓库里受了不知多久潮气的木盾在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渐渐有些不支。
木块碎裂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便陆续有那经受不住撞击的盾牌在纷飞的箭雨中化作飞屑,顺带溅起一蓬蓬猩红的血,间或夹杂着痛苦的哀嚎、愤怒的叱骂……
“他娘的!这帮家伙的箭到底有完没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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