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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里,盘点了户部积存后,宰相们一筹莫展。
“天宝三年,天下税入之物,租钱二百余万缗、粟一千九百八十余万斛、庸调绢七百四十万匹、绵百八十余万屯、布一千三十五万余端。”徐番沉默片刻,轻叹道:“而去年,天宝六年的税入不足一半……”
“南方叛乱初定,过两年也就能缓过来了!”李林甫亦是满脸无奈。
朝廷运转,哪一块都离不开钱,军改刚刚推行,各边镇的屯田至少要一年后才有收成,此前还得拨付种子、耕牛、农具等物,募兵一旦实施,士兵们第一笔安家费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到处都缺钱啊!
“说到来钱,杨侍郎倒是出了个注意!”自从科考闹出风波后,陈.希烈在政事堂便愈发低调了。
说着,杨国忠的折子转到了李林甫和徐番的手上。
“义仓?”
徐番皱起眉头,李林甫面无表情。
杨国忠上奏,提议将各地义仓内存粮由各地折成等值绢帛后输入京师左藏库中。
义仓乃贞观年间时兴起,其本意在于救荒,不论权贵百姓,计田多寡,亩纳地税两升,秋熟收税入仓,歉收则散赈灾民。
李隆基于开元之初恢复此法,到了开元中期,鉴于连年大熟,谷价渐落,为防谷贱伤农,就下诏各州县若遇丰年谷贱时,可由朝廷拨款收粮贮入义仓中,待粮价上升时再卖出,义仓由此就多了一种新功用。
前年南方税粮未至,长安闹过一阵饥荒,但实则消耗掉的粮食并不太多,多数都是粮商大户囤积居奇,粮价回落后,这些粮食又回到了市场上开始流通。
那阵子各地义仓被官员们严防死守,不管是中饱私囊还是真为了本地百姓,官员们一个个哭穷喊难,不仅不肯向长安输粮,反倒还纷纷上折子请求朝廷拨款买粮。
徐番拿着李隆基圣谕,亲自下乡,跑遍了长安周边郡县,处置了一大批人也才运回不多的一点粮食,最后还是靠着许辰从海外运回的粮食才把长安的粮价压下去。
那些被处置的官员基本都有亲朋故旧在长安,对于让自己得罪了一大票人的义仓,徐番自然记忆尤深。
义仓为朝廷设置,地方官员们不敢动用,如今杨国忠倡言将义仓储粮折绢输入京城左藏之中,等于让朝廷凭白又多出一项大财源。
然而将义仓之粮折绢输入左藏,其实改变了义仓丰收歉补的原则,原本各地义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用经过中央。可若集于左藏之中,又是与实钱一样等值的绢帛,朝廷就能变换名目,周转腾挪。
“也只能这样了……”李林甫默然。
“可这等同加税啊!”徐番心有余悸。
义仓的粮食是从每亩田地里征收来的,这可不仅仅只是向普通百姓收,王公贵族、门阀世家都要缴纳。
之前打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旗号,大伙儿还不会明着反对,最多也就是私下提高佃户的抽成,将其再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而已。
现在你要明着让他们出血,就算出的不多,也不可能会有人答应。
“不如召杨侍郎过来,听听他的见解?”陈.希烈插了一句。
百官上奏的折子要在通政司备案留底,杨国忠可不再是个小混混,没可能将这干系重大的提议放在折子里细说。
“也好,看看他怎么说!”李林甫如今可谓时不我待,为了完成耗费多年心血的军改,任何可能都会去争取。
徐番虽心有余悸,但也不是不敢任事之人,如果杨国忠有好办法,未尝不可一用。
很快,人在户部衙门的杨国忠就到了政事堂,他朝几位见礼后,又向陈.希烈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
杨国忠出的主意很有他一贯的风格。
“先以查验各地义仓库存的名义请旨,再言各地义仓年久失修需户部拨款修缮,户部自然无钱,义仓存粮也不宜久置,莫不如将其折绢后送入京中……”
耍个赖皮,先把粮食从各地郡县骗到长安来,到了自己地盘,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义仓粮本就是朝廷政策所得,地方官员无权擅动,闹粮荒的时候还有理由阻扰粮食外流,眼下无灾无难,无论情理还是法理,地方官员都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