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群山中,数千野人拥在一条山谷里,挤挤挨挨的组成一个臃肿的阵型。
在他们对面,是斗耆国的军阵,阵线单薄,只有一千多人。
斗耆国新国主继位还不到三日,就悍然翻脸,发动了征讨南山野人的战争。
话说南山野人那晚夜袭,天亮后果然退走了,他们抢到了大量的物资,尤其是军资,武器、盔甲、车辆、牛马无数!
聂伤当时为了发动叛乱,不惜牺牲斗耆国战士和这批物资,可是待到自己当了国主,一想起此事来,就心痛不已。
这可是斗耆国多年积蓄啊!国中一半的武器装备,三成的粮食和其他物资储备,都被南山野人抢走了。
不但聂伤心痛,贵人们比他还心痛,毕竟聂伤还收获了国主之位,其他家族却实打实的损失了大批物资。
粮食什么还好说,斗耆国绝不能容忍野人获得精良的武器装备,大群野人在自己身边手持利刃,换做谁的睡不好觉。
据探子回报,几个野人部落现在还待在离山脚不远的营地里,正为分配战利品而争执,营中冲突连连,争抢打斗事件不断发生。
高层就此情况迅速达成一致,不如趁野人现在还聚在一起,一举将之击破,夺回被抢物资。否则等他们散到山中,那时再想达到目的,可就耗时耗力了。
另外,若能俘虏大批野人,也足以弥补之前的失血。
得到了国中一致支持,聂伤立刻决定出兵。
不过就这样直接打过去显得太无耻了。
之前求人时信誓旦旦说的各种好听,结果刚利用完人家就翻脸不认人了!难道不怕你们的天帝惩罚吗?
聂伤当然不怕什么天帝,况且发誓的也是那个世子秧,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名声。
作为一个篡位的奴隶国主,名声对他尤其重要,绝不能让自己背上不守信诺的坏名声。
于是,他便派出使者告知野人,斗耆国新国主念他们相助之功,要按约定分封他们的首领。
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要交出所有盔甲和车辆,粮食、武器可以留下。二是野人部落必须下山,到平原地带安居,接受斗耆国的管辖。
野人们一听就炸了,大骂商人无耻。
想要他们这些穷鬼交出刚刚获得的财物,还不如要他们的命,就算首领愿意,下面的野人也宁死不交。
第一条就做不到,第二条就别提了。
于是,斗耆国新国主聂伤大怒,斥责野人不服王化,给脸不要脸。立刻再登人一千,粮草百车,以南山大军为主力,再次进山征讨野人。
南山军队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想要狠狠收拾野人,接到命令之后,就如出笼猛虎,直扑山中不远的野人营地。
野人内部还在扯皮,听到商兵杀来的消息,都惊慌不已,下意识的想要逃窜。
可是想到自己拼命抢来的财物还在营地里堆着,逃走的话,大多数东西都带不走,实在是舍不得。
所谓人为财死,野人更愿意为财死。
再想到自己现在也有武器盔甲了,不比商兵的差,为什么要逃?商兵不就是武器好吗,武器相同的情况下,咱野人战士一个能打三个商兵!
为了到手的财物,为了勇士的荣耀!
在首领的鼓舞下,所有野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出营地,堵在谷口处,准备和商兵决一死战。
待看到对面人群不大,而己方则人如潮涌,数量是对方的好几倍,野人们更是信心爆棚,个个都快抑制不住杀戮的欲`望,直想快点开战。
商兵阵后,聂伤立在戎车顶盖下,望着对面的野人群,表面镇定,心中却非常紧张。
短短半月之内,斗耆国大军一次出动无果,一次大败,还发生了两次政变和大清洗。国力损伤甚重。
此次出兵,各家把老底都掏出来了,青壮男人全部征发。若是败了,斗耆国差不多就完了。而他聂伤,最好遁入山中去当野人,否则……呵呵。
这就是一场押上国运的豪赌,但高层的贵人们都同意去赌。因为对手是个逢赌必输的羊牯,只要这只羊牯不出老千,他们能有九成九的胜率!
不过聂伤还是很紧张,忍不住问身旁的主将革叔:“司戎,敌我人数悬殊,此战你有几成胜算?”
如此关键的战斗,他可不敢装比瞎指挥,委任革叔全权负责。
革叔的线条刚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指着前方道:“国主请看前方形势,呵呵,野人这般模样,必败无疑!”
“……”
聂伤看着吵吵嚷嚷的野人群,只看出来他们人很多,其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的战场经验实在太缺乏了!”他不敢出声,以免暴露自己的无知,只好装出深沉的样子轻轻点头。
好在革叔不是故意让他难堪,继续解说道:“野人乃乌合之众,人越多越混乱,眼前还是几个部落的联合,内部不合,战力更差。”
“他们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据险坚守,而不是正面迎战。若真是避守的话,凭借抢夺来的物资,我们这番便要无功而返了,因为我们耗不起。”
“可惜,野人都是愚蠢之辈,丝毫不懂战略,因为手里有了武器盔甲,便胆气大增,妄图一战击败我军。正好遂我之意!”
他抚须笑道:“这些都是出兵前,我们已经预料到的结果,革不再多言,就说眼前的形势吧。”
革叔指着周边的山势,细细解说道:“此处是野人选择的战场,他们的想法,是把我们堵在谷口,不让我军进入谷中开阔地。呵呵,真是愚蠢啊!”
“国主请看,如果是开阔地形,双方一交战,野人仗着数量众多,就可以完全展开兵力,包抄我军侧后。我军就不得不列出圆阵防御,这样就攻击力大减,击退对方后,也难以迅速追击。对我方极为不利。”
“而在谷口,我军排好阵型后,正好把整个谷口站满,侧后无忧。野人只能在正面战线上和我军交战,数量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这是他们以往作战的习惯,适合防御而不适合正面交战,现在野人却依旧用此办法迎敌,着实笨的可笑。”
“哦。”聂伤认真听着,下意识的点头。
革叔接着道:“战略战术上,他们已经输了两步。再看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