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蝙蝠飘了过去,巫师哀和大史全无所觉,聂伤却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到了虎妇的肚子上。
只见蝙蝠趴在黑色的死婴纹图案上,用猪鼻子使劲嗅着,长着大耳朵的头颅不时低头抬头,左右扭动。
它在整个肚皮上转了好几圈,不停的嗅,但一直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一副狐疑不定的样子。
“它落下去了。”
聂伤目不转睛的看着蝙蝠,对巫师哀轻轻说道。
“哦?啊!咒印!”
巫师哀顺着聂伤的目光看了虎妇一眼,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拿起毛笔在聂伤胸口上画了几笔,把红太阳中间的金乌眼睛和翅膀羽毛补齐了。
“呼!”
他松了口气,用握笔的右手擦了下额头,表情轻松的笑道:“成功了!候主,你体内的恶鬼已经驱走了!”
聂伤却神经紧绷,眼睛紧盯着虎妇,低喝道:“恶鬼要入体了!快,救她!”
“好。”
巫师哀目光闪烁的应了一声,扭头对发呆的大史使了个眼色。
大史双手一摊,表示不明其意。
“真是愚钝啊!”
巫师哀口中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大史身边,低声斥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大史一脸茫然道:“我、我……你施的巫术不一样,我不知道……”
“不需要!”
巫术哀打断他,又斥道:“不需要涂画咒印,你只要装作在涂画咒印,瞒过候主就行了。”
大史又惊又疑,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为什么?”
“嗨,没想到你这么笨!”
巫术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了下女人的肚子,在他耳边解释道:“候主看到恶鬼落上去了,鬼物只要一触即人体,就能立刻附身。已经来不及画阳烈纹了,我们只能……”
“嗯?”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朝大史摆头示意。
“你说是……不管此女的死活了。”
大史白胡子抖动着,迟疑道:“你要我装作涂画的样子,骗过候主,再推脱责任说救不了?”
“嗯!”
巫师哀紧紧抿着嘴唇,眼放阴光的咧嘴笑了笑。
大史用眼角余光扫了聂伤一眼,见他表情异常关切的看着虎妇,略一犹疑,一下伸出毛笔,在虎妇的肚子上虚画起来。
“对不住了!”
他牙关紧咬,嘴里痛骂道:“混蛋哀,这件事之后,我要和你绝交!”
大史两个背着聂伤并排坐在一起,后背正好挡住了视线。
聂伤见他们一边低语一边动手,还以为他们在施法呢,便没有开口烦扰。只能从人缝中看到一点烟气蝙蝠,一直提着心,生怕它突然钻进虎妇的肚子里去。
两位巫师开始作法后,他才放心了一些,毕竟巫师哀事前表现的那么自信,聂伤不禁对他也有了信心。
谁想随着那两个家伙的忙碌,烟气蝙蝠竟然变得越来越淡,从三维生物逐渐塌缩成二维生物,最后彻底变成了虎妇肚皮上的一块青记!
“……怎么会成这样?”
聂伤神情呆滞的自语一句。
接着又看到那青记迅速变淡,直到最后消失在虎妇体内,他不禁崩溃的大叫:“它进去了!它进去了!它怎么可能进去?”
大史和巫师哀动作一停,一起回头看向聂伤,又互相对视着。
巫师哀装出吃惊、失望、沮丧、自责的表情,摇头叹气道:“唉,没想到,此恶鬼的实力如此强大,我所绘的死……咳咳,我所绘的阳烈纹,居然挡不住它。”
“唉,怪我,怪我啊!”
他捶胸顿足的泣道:“全怪我哀自大无能,害了此女和她腹中婴儿。候主,我无脸见人了,你就赐我去死吧!”
大史近距离看着巫师哀的表演,瞠目结舌,脸上肌肉都快抽筋了。
眼前这个奸诈小人,还是相识了几十年的那个阴沉内向的巫师哀吗?
聂伤也被巫师哀的表演骗到了,不好对他再发火,强压下火气,气咻咻的问道:“会发生什么后果?该怎么救她?”
巫师哀苦着脸道:“此女腹中婴儿会被……等等!”
他正说着话,忽然瞳孔放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虎妇的肚皮惊叫起来:“这是什么?”
大史闻声低头去看,也被惊的大叫一声,身子往后躲了躲。
聂伤被他们挡着看不到,着急的叫道:“你们别挡我,让我看!”
两个巫师急忙闪开位置,聂伤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用尽全力撑起上半身一看,也被惊的合不拢嘴。
只见虎妇的肚皮上凸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手印,不断在肚皮内部四处顶,好似肚里的胎儿在奋力挣扎一样,看着异常瘆人。
聂伤想象着胎儿在被恶鬼折磨,垂死挣扎的模样,脸上一下没了血色,心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内疚之情,让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史脸色发白,呆了一下,一把抓住巫师哀的衣领使劲摇着,大声吼道:“你这混蛋,快想办法救孩子!”
巫师哀做下亏心事,也紧张的要死,举着一根手指,强自镇定的说道:“等、等等……莫急莫急,让……让我好好想想。”
“让我想想。”
他拼命镇定下来,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忽然一愣,疑惑道:“此女腹中胎儿,不过才三月,初成人形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掌印?而且三月之胎儿,哪有这般力气,快把其母的肚皮都顶破了?”
聂伤和大史闻言,急忙再看时,果见那掌印像是一两岁的孩儿手那么大,绝不可能是才孕育了三个月的胎儿的手,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但、但……也许里面是……是那孩子!”
聂伤气息短促,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大史也急急问道:“会不会是恶鬼入体,催长了胎儿,成为快速降生之鬼婴?”
“鬼婴?”
巫师哀听到这个词,像被雷击了一样,瞬间委顿在地,浑身都抖了起来。
他不停的用袖子擦着额头汗水,像在安慰自己一样神经质的说着:“不会,不会长这么快的。不不,不是鬼婴。他会、会怨气冲天的!他、他……他不是我害死的。怨气好大啊!你、你、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喂,你傻了吗?”
大史见这厮一副敢惹不敢当的怂样,又气又急,拉住他呵斥了几句,还是没用,不禁头痛起来。
“真是个色厉内荏的废物!”
他只好深吸了一口,壮起胆子低下头仔细观察那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