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军在上午的攻势中,险些攻破了云山斗耆军阵地,休整一番后,继续发起猛攻。
云山军这次却做足了准备。
革叔见诸师退却后,在南边小山上集结,便急派扶乙部前出至山下,以对诸师。
诸孟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上后,见斗耆军只四百余人就追杀过来,不禁大笑。他命令部队就地休息,然后大咧咧的坐在山石上看着下方,只待斗耆军攻山时,己军居高临下,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不过斗耆军并没有立刻攻山,而是在山下伐木砍藤,制作攻山器具。
诸孟不屑的撇嘴,就你们那点人还敢攻山?要不是我部需要休整,现在就冲下山去,将你们杀的落花流水。
既然斗耆军想攻山送死,自己也乐的轻松。诸孟解了甲胄,一边让巫医包裹伤口,一边大口的吃干肉喝浑酒。
足足等到了快两个时辰,一直到箕军主力点燃了联合进攻的信号烟雾,斗耆军还在山下磨蹭。
“他娘的,这群斗耆国软蛋,看来今天都不会攻山了,让阿爷白等了半天。”
诸孟吃饱喝足,恢复大半气力,让侍从为自己穿上盔甲,吹起号角命令士兵集合,准备下山再战。
正在这时,山下的斗耆军的动作突然加快了。只见那些斗耆军士兵把手中的攻山器具以及树干、柴枝都抬到山脚小路上,迅速构建了近十重鹿柴,将两条下山的小路堵得严严实实。
“!!!”
诸孟看的眼球都突出来了。
原来斗耆军不是要攻山,而是在制作鹿柴栅栏,要把自己封死在山上!
“我竟然忘了,这斗耆军是天底下最擅长建造工事,最能依靠工事防守的!”
“哎呀,一时疏忽,让他们造好了防御工事。这下想再攻破之,可就要多花好几倍的力气!”
他的脸上肌肉抽搐着,异常恼火的观察下山道路情况。
只见两条只容两人并行的小路曲折的通往山上,其他地方都是陡坡和密林,上下山只能通过这两条小路。
若是防御一方在山上,则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险峻地形,可是山上之人想要攻下山,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
诸孟越看越心凉,心中大叫不好:“这下糟糕了。路被堵死了,我空有优势兵力和战力,也送不到前面去!想要攻破山下工事,估计要折损一半人手!”
其实诸师也不是被堵死在山上,他们还可以翻过小山,从来路返回云山大营,然后再从北边道路西进,依旧可以攻击斗耆军阵地。
但是,那得需要半天时间,现在主力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急需他们的配合,等他们翻山过去,怕是主力早就死的尸体都凉了。
“怎么办?”
诸孟没有主意,眼神慌乱起来,大冷天的,脸上渗出一层细汗。
“轰隆隆隆……”
“杀!杀!杀!”
远处的战鼓擂响了,箕军主力估计要拼死一搏了,士气高涨,喊杀之声震天。
“嗨!”
诸孟没有选择,使劲一跺脚,只能拼了!
他提起自己的大斧,看了看围在身边的诸人勇士,猛地把手一挥,大吼道:“杀下山去!”
……
诸师在南边小山下攻打鹿柴,战事异常艰难,正面战场的箕军主力也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这次没有了诸师袭扰,斗耆军把所有战力都投入了正面战线。
斗耆军将士经过数次攻防战的锤炼,早就熟悉了工事防御战,不论军官还是普通士兵,都非常擅长利用工事作战。
而箕军却是第一次面对野战工事,毫无经验,他们对斗耆军的威胁,远还不如上次的三国围攻宿城之战。
只是因为数量优势,箕军才给了斗耆军一定压力,但并没有达到能凭借数量压垮对手的程度。
因此,箕军主力的这一次进攻,最多只到壕沟边就难以再前进一步。
箕军大阵后的箕候,脊背微驼,脸色黄的发绿,以前光亮的须发也黯淡如灰。
他的目光没有放在前方的战场上,而是远望着五六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嘴里喃喃道:“诸孟啊,关键时刻,你怎么还不出现啊!”
“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为了诸人之利,抛弃了本候和这么多同袍逃走了吗?我不是让司徒告诉过你,只要你今日一搏,明日就可以退走了,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等待的时间越长,箕候就越失望。他眼神渐渐变得冷咧,愤然自语道:“我就不信,四千大军,攻不下不到两千人的阵地!”
“本候要亲自上阵杀敌,就是死,也要轰轰烈烈战死在剑戟之下,而不是委顿于地,像条老狗般死的无声无息!”
他正要命令戎车冲锋,忽见后面跑来一个传令兵,急急叫道:“候主,后阵撑不住了,左官大人求援!”
箕候忙问战情。
原来白石山斗耆军得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支军队的支援,两军厮杀了好几场,车阵险破,后军异常艰难的守住了防线。
可是就在刚才,又从周围山上涌来了四百野人兵,都配备精良武器和盔甲,凶猛难当,一次冲击就把后军打的站不住脚。
左官把全部兵力都压了上去,才勉强抵住,但也撑不了多久,急需本阵派兵救援。
箕候一下忘了亲自冲阵之事,急忙调动五百后备部队前去支援。
支援部队快速奔往后军了,他看着身边仅剩的几百生力军,眼神更加绝望,现在就算把全部人马压上去,也攻不下斗耆军阵地了。
“……撤……撤兵!”
箕候脑子空白了一会,表情痛苦的下达了命令。
“哐啷啷……”
刺耳的铜锣声身旁响起,他感觉锣声就像无数只铜针一样,绵绵不停的刺进自己的心脏和头颅。
“走,回营!”
箕候实在难以承受,置大军于不顾,抱头坐倒在戎车上,大声喝令御手快走。
御手和车左武士也无比失落的互相对视一眼,打马驱车,弃军而走。
所幸他们只是回营而已,并不是真正的逃跑,本阵的高级军官也都在,有人主持指挥,才使刚撤回来的士卒没有溃散。
箕军士气低落到了冰点,上下数千人皆垂头丧气,无人做声。
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负责任的军官在阵中来回忙碌,好不容易才组织起队伍撤出战场,将全军安置在临时营地内。
“侯主,我们……该怎么办?”
一群军官低头跪坐着,紧紧围在箕候的榻前,为首的左官流泪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