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东麓,战云密布。
四千商军和一万夷军正在山脚排兵布阵,战鼓隆隆,角号呜咽,大战一触即发。
刚洗劫了棠城的商国东线联军留下一千人驻守城池,一千运输补给,四千战兵直扑夷人的丰泽山防线的西南段——桃山。
桃山山势较矮,却深入丛林之中,道路艰险,不是王室大军的主攻方向,所以守备强度较弱。
但对从东面而来的商军来说,却没有丛林阻碍,直接就可以从背后攻击桃山夷军防线,袭击其后寨辎重。
联军来的太快,那夷王还不知道棠城失守的消息。待闻商人杀到桃山的探报,才大吃一惊,急忙征调兵马,准备前去救援。
他想不通这支商军是怎么出现在防线后面的。更想不明白的是,商军附近为何不见一个夷人?他们从棠城方向而来,怎么没人阻拦、追击?后方的三四万夷军和几十万部民都到哪里去了?
坐镇棠城的大首领手握数万重兵,为何会放任东线商兵打到自己背后?除非留守部队被歼灭,否则商军不可能打到这里来。
而想要彻底歼灭留守部队,绝对不可能!
就凭那六千斗耆国、莱国和窟山部的混合部队,不被己方吞了都是运气好,还想就横扫西夷腹地?做梦去吧!哪怕是六千只猛虎,孤军深入己方领地,也只有被打死份。
所以,夷王死都不信东线商兵能击败留守腹地的部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大首领投降了,或者背叛了自己!
不管怎样,东线夷军出现在桃山下,就表明棠城和整个领地都已陷落了,丰泽山守军失去了根基。这个消息一旦传开,败亡就在数日间。
夷王惊怒交加,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强打起精神,极力压制情绪,面无表情,不敢让身边之人看出端倪来。
局势至此,已是死局,再抵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该怎么办呢?
西夷之地完全没希望了,不能再待下去了,只能跟在前几日逃走的十几个部落后面,逃往东莱之地。
可是前方有商人王室大军虎视眈眈,背后有商人联军绊住腿脚,守军行动艰难,几乎不可能逃的掉。
唯一的办法就是学壁虎断尾,牺牲一些人,拯救另外一些人!
虽然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但夷王就是狠不下心来抛弃麾下那些满腔热血的勇士。
时间不等人,棠城失陷的消息很快就会流传开来,必须要在人心动摇之前采取行动!
“不是我冷酷自私,我是想为夷部多保存一点力量!对不起了,兄弟们!”
夷王果断下定了决心。
他对守军各部头领说,大首领正在围攻东线商军主力。其中一支商军趁夜潜过了包围圈,慌不择路逃到桃山下,想要往南逃进丛林投奔西线商军。
这支商军正好送到我军嘴边,我军一定要竭尽全力将之截住歼灭,一则可消除后方之患,而来可震慑商军,振我士气!
夷王威信极高,说的又在理,各部首领都没有意见。
他又问留守各部,可能坚守三天?几部头领皆奋声应道:“寨在人在,寨失人亡!”
“只三日而已,我等若守不住,就死在大王面前!”
夷王满含热泪的拍了拍几人的肩膀,然后就迅速抽调了一万亲信部落之兵往桃山开去,又以安全名义,命令辎重营将全部粮草往后山转移。
夷军赶到时,商人联军正在做攻山准备。聂伤见敌军浩浩荡荡而来,竟然出动了一万多人,不禁吃了一惊,急忙后撤布阵。
“派来这么多人对付我,不怕正面防守力量不足,导致防线失守吗?”
聂伤望着从山上涌下来的夷兵,很是疑惑,
尤浑捻着胡子笑道:“以我之见,夷人是想集中力量,一举消灭我军。免得有我在身后袭扰,时刻都要留心背后,不能放开手脚作战。”
“嗯,应该是如此。”
聂伤点点头,抬眼看向山巅,叹道:“这时乃是最好的攻山时机,可惜山那边的世子受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不能及时配合。”
尤浑也叹道:“是啊,我军应该晚出发两日,先派出斥候去通报世子,双方再约定时间一起发起进攻。”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飞廉,阴阳怪气的说道:“有些人有勇无谋,只知道催促,只知道快,却不知快不如巧,恰如其分的时机才是最好的战机。呵呵,时机若是不对,行的越快,败的也越惨。”
飞廉听的眼睛发红,深呼吸了几口,压下怒火,冷声说道:“只要我们拖住这里的夷军,世子很快就会发现战机。尤左侍,你以为世子不如你有见识吗?”
尤浑也不客气的斥道:“哼,世子当然比我有见识,但这不是你误事的借口!”
飞廉终于忍不住,怒喝道:“我哪里误事了?”
尤浑指着对面的夷军,喝道:“是你不停催促,才引来了这么多夷军。我军即便不败,也会损失惨重,再无力袭扰丰泽山。若山对面不能及时抓住机会,让夷军返回阵地,我军岂不是白白失去了威慑之力?”
“我、我……”
飞廉被他怼的结结巴巴,恼羞成怒道:“我是为了世子!”
尤浑冷笑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效忠世子吗?哼,真正的效忠是为世子办好事,而不是嘴上吹嘘。你只会误事,你是在害世子!”
“好了好了!”
聂伤见二人吵的差不多了,急忙劝住,大声喝道:“大战在即,不得争吵乱我军心!”
“哼!”
飞廉满脸胀红,气恼的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呵呵。”
尤浑赢了嘴仗,得意的轻笑。
聂伤不再理会他们,注意力转到双方大阵上。
联军人少,很快就布好了阵。他们的阵地选在了一块靠山的高地上,高地下方是大路,背后有一条河流,河上架着一座浮桥。
此处可以扼守通往南北的大路,是野战必争之地。不过夷军是来进攻的,又不打算逃跑,所以守路没有意义。
如果战事不利,联军就可以通过浮桥撤到河对岸,同时斩断浮桥,阻止对方追击。
夷军一万人多人还往山下走,不过前方两千人已经在山脚列好阵了,前出百余步戒备,让联军无法突袭正在列阵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