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神巫加入河南大军,聂伤的神经一下绷紧了,严令全军加强守备,加紧巡逻,同时在历军俘虏中打问那神巫的消息。
俘虏们问了个遍,皆不晓得神巫之事,都说历国和其附属国从没听说过有神巫存在。
聂伤估计那神巫应该是历军受挫之后,才从外地临时请来的强援,所以这批历军士卒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世子启派过来的王室之巫。
他立刻命精干斥候渡河探查情报,又遣使往世子受处打问消息。
斥候潜入南岸后,很快捕到了一个历军中级军官,带回营中严加审问,此人也不知那神巫来历。
据这军官描述,历军上下没有任何人亲眼看到过神巫,只知道有几位历国巫师正在河边隐秘地方设下祭坛施法,并无神巫出现。
神巫到来的消息,乃是主帅澧季子当众宣布的,说有一位强大的神巫抵达了军营,很快就会帮助本军渡过河水,全歼斗耆军。
历军士卒虽然没有看到神巫,但都深信不疑,于是士气大振,战意十分旺盛。澧季子也下达了备战命令,这两日正秣马厉兵,准备发起新的攻势。
不久又收到世子受的回信。说殷邑的几位神巫都在,他们身份贵重,出行的动静很大,绝无可能偷偷摸摸的来帮助历国人。他那里也不清楚历军神巫的底细。
聂伤探听一番,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心情越发紧张。
若那神巫当场现身并施展出手段倒还好,至少还能提前防备。怕就怕他动向不明,藏在斗耆军营寨附近窥伺。
若被他瞅着空子发动巫术突袭己军,或对自己实施斩首行动,斗耆军可就凶多吉少了。
他想向世子受求助,但听使者说,世子受那里的形势比桑鸡渡这里还要恶劣的多。
若论军事,世子受能吊打世子启,他先前已经把自己哥哥打成了缩头乌龟,死守营寨不敢出战。但在异能力量上,双方形势又反了过来。
巫师们大都和世子启站在一起,尽管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腐朽无能的神棍,但还是有一些真正的巫师,手段十分了得。
世子受手下没有大能巫师可用,被各种防不胜防的奇诡巫术折腾的满头冒烟。左支右绌之下,难以全力作战,也只能和对方继续对峙。
总之,殷邑那里肯定派不出强力巫师来韦国助阵。
“实在不行,只能暴露底牌了!”
聂伤眉头紧锁,踌躇不安。
顾无疾见他一脸忧虑,安慰道,这也许只是澧季子激励士气的手段,并没有神巫前来。神巫何等尊贵,一般不理世事,哪有那么容易请来。
聂伤却坚信对方不是故弄玄虚。
自神巫到来的那一天,他就察觉到对岸的气氛很是诡异。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到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笼罩着历军大营,就像天上的阴云在积聚,预示着暴雨将临一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部分接受了顾无疾的建议,在军中宣扬此说,同时又暗示斗耆军也有强大的异能力量予以应对,以稳定军心。
他自己不敢有一丝懈怠,从早到晚都穿着甲胄、背着真龙血剑四处巡查,连睡觉都不卸甲,靠在墙上随便打个盹了事。
众内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百余人都全副武装,时时刻刻围护在主君身周。内卫斥候则散在四处警戒侦查,用各种手段寻找那位神巫的踪迹。
在一片紧张氛围之中,两天很快过去了,那神巫依旧没有露面,历军却在热火朝天的筹备战事,并且又到了新的增援。
三四十艘耿国战船再次从上游而来,停在了河水南岸,暂时没有发动进攻,好像在等待什么。
对方准备使用巫术配合军队一起发动进攻!
聂伤看到对面态势,一下就明白过来,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命令全军着甲枕戈,禁宿营房,日夜监控。
顾无疾和刘谈见他如临大敌,也不敢轻忽,急忙跑到营中来请示行止。
“那神巫行踪不明,对我方是极大威胁。”
聂伤皱着眉头,无奈道:“我们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很是被动。不过我们也不能自乱阵脚,要做好充足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各家还依之前布置。我率斗耆军坚守河岸和水寨。顾伯于后方预备,巡查河岸,抓捕敌方斥候。韦伯守住韦城,押运粮草辎重。”
“若是生变,二位不要慌乱,也不要盲动,就地坚守,听我命令行事。另外,你们身边要多带护卫,多加警醒,不要轻身犯险,以免被夺了一军首脑。”
二人都惊疑不定,互相看了一眼,默然点头。
他们没有见识过神灵之威,想象不出神灵对军队能造成何等影响,也体会不到聂伤面对的巨大压力。
眼前战局,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聂伤瞅见二人神色有些慌乱,才醒悟自己情绪不对,忽然一拳砸在案几上,奋声说道:“神巫不出现,就不要管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若是出现,我自往迎之!”
“二位放心,无论如何,我聂伤都会站在你们身前,绝不让你们先我而死!”
“聂侯安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顾无疾、刘谈很是感动,也被激发了血性,一起拱手,慷慨应声。
聂伤长吁了一口气,指着地图道:“这次历军有大船可用,我水军怕拦不住他们,哪怕神巫不出手,河岸这里也必有一场恶战!”
“顾伯,你要准备好随时支援我,后路也不能有失。韦伯,城池一定要掌控在手,韦城是我三军基地,不容有失。万一这里失守,我便退至韦城坚守。”
“是!”
两个伯爵拱手应声,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便即匆匆离去。
聂伤刚把二人送出营门,忽听耳旁风声呼啸,举目一瞧,只见旗帜烈烈,树木倾斜,竟是起了大风。
这风起的蹊跷。在这个节骨眼突起怪风,不用想就知道不是寻常之风,定然和那神巫有关!
“来了!”
聂伤心中一跳,快步朝望楼走去。
“呼啦!”
刚到了楼下,大风骤然猛烈,打着旋的从营中卷过,一时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寨墙和营房被刮的咯吱作响,屋顶草棚被掀翻,草枝篷布满营乱飞,数杆大旗断裂坠地。
士卒衣服若被撕裂,行人站立不稳,纷纷抱头寻找躲避之处。
聂伤低头倾身,硬顶着风沙抓住木梯,身体在梯子上晃来晃去,用尽全力才艰难的爬上望楼。
迎着劲风往南看去,只见风从南岸而来,正朝北岸刮来,吹的水面翻腾。河面上波涛汹涌,河水仿佛都往北岸涌来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河堤上。
水位也迅速涨了起来,很快就淹到了壁垒跟前。河中的水寨被淹没了一半,众多船只也被吹的挤在北墙上,任凭水手如何努力也难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