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瑜无感疼痛,内力在“玄清游炁”运转下奔腾不息,可谓勇猛精进,心下却以为上官司实力不过尔尔,顿时信心大涨。
他擅使东海派剑法,繁杂多变,让人眼花缭乱,一招“桃花灼灼”抢攻而去,直刺对手手腕,这一招乃刚猛之势,似那桃花艳丽,剑势所向,漫天繁荣。上官司且战且退,双钩护在身前,一道道光圈尽收剑势。群雄不禁高呼,凌楚瑜剑法之妙,已深得剑法之精髓,不由一阵惊叹,但又见上官司双钩防得密不透风,不由得高声喝彩,全然忘记立场之别。
凌楚瑜手腕急抖,挣脱上官司束缚,朝左侧刺来,但见他剑势飘忽,力道却增强数倍,就连旁人也能察觉剑之寒意,犹如秋风悲凉,头皮发麻,浑身上下泛起鸡皮疙瘩。他这招“孤色霜菊”深谙批亢捣虚之妙,上官司急忙连使数招,移形换影,鬼魅异常,但每递进一招,皆被克制,这一手四千零九十九路的阴阳两仪钩一时间竟难以施展。
被一个后辈弄得左支右绌,上官司怒不可遏,他家传武功本是极少破绽的精妙武功,暗藏五行八卦,阴阳相生相克之奥,但他三十岁后,为了争夺盟主之位,多攻于心计谋略,对武学钻研稍有松怠,修为难以更上一层楼。但即便如此,对付凌楚瑜还是绰绰有余。
可方才与东方魄一战,被后者瞧出破绽,打得溃不成军,若不是他暗施黑手,以“吸功大法”吸取内力,只怕难以胜出。凌楚瑜在旁观战,在二人交手之际也发现上官司武功破绽所在,之后又得骆天浩指点,故而能以奇招致胜。
群雄看得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心想,“难不成新晋的武林盟主,要败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上官飞见状,心里担忧,当即大声道:“爹,此贼作恶多端,您无需再留手了,养虎为患,就是下一个东方魄。”
群雄是听者有心,这才恍然过来,之前力战东方魄,想来那厮武功高强,上官司得胜后早就倦怠,这才一时间难以致胜,然事实也是如此。江湖传言凌楚瑜勾结魔教,以吸功大法取人内力,如今能有如此修为,也觉得理所当然,心下盼望上官司能斩杀此贼,为武林除害。
上官司也想凭吸功大法致胜,无奈凌楚瑜也会此等武功,不仅如此,凌楚瑜的“玄清游炁”神功能隐藏真气,除苍云教之外无人知晓,这两种绝顶武功在身,上官司不担心自己内力被偷走就不错了,还想吸走对方内力,简直是天方夜谭。
凌楚瑜剑法飘逸,招招克敌制胜,身姿如飞燕投进,左进右出,右进左出,来回穿插,皆是从上官司破绽死角出剑。后者怒气越积越深,当即将心一横,不再追求招式变化,当以奇制奇,以快制快。
他从“巽”位抢至“无妄”位,左钩抬起虚晃一枪,格开长剑,此时凌楚瑜右腰空虚,右钩顺势则从凌楚瑜腰间划去。这一虚一实,配合无间。凌楚瑜侧身一躲,还剑反击,却剑刺空,上官司早就从“无妄”位抢至“需”位,双钩横向腰间,欲钩破他小腹。凌楚瑜暗呼“狠毒”,飞身跃走,欲绕到对手左侧。可在这六十四卦范围内,又岂能逃过上官司双眼,早就抢占“需”位,从后方偷袭凌楚瑜。
“妙哉!”群雄中有人惊呼,本以为上官司稳操胜券,岂知凌楚瑜头也不回,长剑忽然掉头折返,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迎头而上,从对手双钩间穿过。
这一剑委实突然,上官司也暗叫不妙,双手当即分开,以弯钩钳住长剑,右脚踢出,直窜心窝。凌楚瑜长剑受制,挣脱不掉,当即左掌拍出,两股力道撞在一起,一声闷响,凌楚瑜身形微晃,高下既分。
上官司当即一扯一带,趁他没缓过劲夺去长剑。但他不知凌楚瑜真气运转极快,不用呼吸,真气自生,使出力道竟比自己还要强劲。凌楚瑜长剑挣脱束缚后,小腹一吐,真气从丹田传到右臂,刺向对手左耳。
原本他这一退一进,普通人需要两个呼吸,即便是绝顶高手也需要一个呼吸,但他有“玄清游炁”神功,只需半个呼吸便能做到。上官司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能有如此之能,双钩起伏,连消带打,以灵巧化解。
上官司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凌楚瑜内息悠长,竟比他还要高出一筹。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吸功大法”之故,但他从百里易那里获得此功法,上面却没有半点记载有此用途。他性格多疑,心下立生疑狐,以为百里易藏私,并没有讲全部武功心法交出来。
而一旁的百里易看得也是怒恨迸溅,凌楚瑜不仅练成完整的吸功大法,还练成苍云教的镇教武功“玄清游炁”。他本想联合上官家扳倒东方家后,拿回凌楚瑜,逼他交出“玄清游炁”,可以四大家族誓要取他性命,上官司自然不肯让他坏了大事,更何况苏媚已死,世上再无人能从他口中问出神功一字一句。
他自诩聪明才智不在他之下,既然他能悟出,为何自己不能,连日来他苦心钻研经书上记载的字句,一连几天,他从中发现有些记载文字与吸功大法谙合,大喜之下又专研几日,但都似懂又非懂,每每快要领悟,却总觉得差了一点。
他心情越发烦躁,也越不能心平气和专研。这经书乃道家之书,他已失平和之心,是越想越偏,终是徒劳无功。
既然无法得到,那就将其毁灭,百里易不惜以“吸功大法”作为交换条件,不仅让上官司替苍云洗白,罢手言和,而且誓要凌楚瑜性命,以报苍云山上夺妻之恨。
他高声说道:“盟主,此贼不仅精通吸功大法,而且还身怀我教玄清游炁神功,实力不亚于东方魄。”
此言一出,群雄纷纷咋舌,难怪他如此强横,竟身兼苍云两大镇教武功,心里生出寒意,若今日不除,他日定是个大魔头。
上官司此时方知他内息悠长所在,心生杀意,欲将他除去,免去后患。但他转念一想,这神功玄妙无方,若能据为己有,将是大大有利。可惜的是,在四大家族面前,凌楚瑜必须死,不禁可惜,如此武功竟要失传,便将怨恨转到百里易身上,若他能事先声明,或许在牢中就逼问武功。
“果然以利益结盟最不牢靠!”上官司心想,“事已至此,也无力挽回,只有先杀了此子,以绝后患。”
“教主!”秦之槐叹道:“教主为何多番为难于他。”百里易冷笑道:“他抢我妻子,此仇不同戴天,道长无需多言。”
吴罡斜眼一瞧,不满道:“教主太过小气些了吧,强人所难终是一场空,却将责任推给他人?”他言下之意是逼迫苏媚下嫁,才导致祸端。百里易闪出一丝杀气,低声喝道:“吴罡,注意你的言辞。是身为本教弟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本教被他羞辱不成?”吴罡却道:“是你被他羞辱。”
“你!”百里易勃然大怒,道:“吴罡你出言犯上,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教主?”吴罡转过头去,手微抬,漫不经心回道:“属下该死,请教主恕罪。”他这么一说,百里易更是怒上加怒。
上官司杀心已起,双钩如两条毒蛇,推、挫、撕、提,尽展钩之鬼魅,身法吞吐起伏,施展起来,仿若至身于汪洋大海中,四面八方尽是风狂狼,此起彼伏。凌楚瑜渐感难以支撑,欲冲出这攻势,哪里曾想上官司站稳阴阳,双脚变幻,阴阳互换,正奇相依,着实难以防备。
凌楚瑜身上已多处挂彩,鲜血直流,但他全无知觉,招式频送,根本没有察觉身上已受伤。旁人瞧他神情倨傲,形若疯狂,心里均是一凛,绕是上官司也惊然道,“难道他不怕死?”正转念一想,晃了神,凌楚瑜长剑已杀到。
“百花剑法”不仅追求多变,而且在快字上也是一绝。这一招“梨花带雨”,如三月天寒暖风夹带的梨花,飘忽且凌厉。上官司一时不查,头奋力偏去,虽没受伤,但衣领被削去一片,险些脸颊流血。
他素来以儒雅风范示人,年轻时就是能迷倒千万少女的世家公子,与东方魄的英概之气、欧阳靖沉稳之风截然不同,如春风化雨,暖入人心。现虽年过五十,但保养极好,依旧风采不减,断不能容忍在脸上留下痕迹。
上官司狂喝一声,银钩翻滚如浪,又如银龙蹈海,弯钩杀机腾腾,变化莫测。这翻钩乃钩法中钳制兵器的招式,普通兵器一旦被其钩咬住,便轻易折断,这也是钩法中最厉害的杀招之一,名为“毒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