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此情此景,可似曾相识!”凌楚瑜不禁莞尔,王如萱听罢也是干笑一声。回想起来,之前就是在藏剑山庄的地盘上,魏谞忽然而至,授剑法于王如萱,随后击败孙平风。如今在这渭城,火凤凰得高人前辈指点,习得浮云剑法一十七式,二人能有如此奇遇,当真世间少有的多彩。
火凤凰脑子里飞快运转,右指蠢蠢欲动,以极轻微的动作比划着剑招。甘梦安虽畏惧老头,但心里却不怕火凤凰,心想临阵学武,能强到各种地步?况且还是如此平平无奇的剑招。
“安弟!”莫山庭隐隐觉得不妙,这剑招看起来很普通,可但凡高深武学,都是化繁为简,极重意境,又怕他大意,便叮嘱道:“安弟小心,不可大意了!”甘梦安果如莫山庭所想,讥笑一声,道:“二哥且放宽心,区区小妞,才学了一个时辰的剑,又如何能胜我?若真如此邪门,那我们这些练武的,又何必说千锤百炼。”莫山庭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心想或许自己多虑了,再厉害的武功,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让一个二流之人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也就稍稍放心。
火凤凰右手提臂架剑,左手捏诀,眼神坚定,低喝道:“甘梦安,闻人清来取你人头。”她杀伐决明,性如烈火,这一喝极具气势,她身后的火字营刀客对她坚信不疑,也齐声高喝,数里之内,瓦砾皆震。
“臭丫头!”甘梦安怒骂一声,旋即露出猥琐的眼神,上前说道:“刚才你运气好,这次再落入我手里,可没有这般好运气了。”火凤凰想起他之前所言的骇人听闻的手段,露出鄙夷之色,道:“甘梦安,像你这种卑鄙龌龊之人,留在世上也是害人不浅,今天我闻人清就替这苍天,铲除你这个奸恶之人。”甘梦安冷笑一声,道:“替天行道铲除我?臭娘们口气不小。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烈性子,征服起来才有愈发有趣,不像那些温顺如狗的婊子,享用完无趣得很。”
“住口!”他一再口出污言,火凤凰双目迸发火光,大步流星,猛地刺去。甘梦安瞧她这剑,可与之前所用剑法无二,轻笑道:“就这?”身子旋侧而出,避开剑锋,手指朝她背后点去。
甘梦安武功以点穴见长,一手凝气点穴功夫乃武林一绝,若是被他点中,普通解穴手法是断然解不开的。他凝气于指,点向火凤凰背后穴道,欲一招制敌。火凤凰觉得背后寒风瑟瑟,之前领教过他厉害,这一剑虽冲动,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倏忽一个转身,以轻巧的身法回身,急送一剑。此招名为“峰回路转”,火凤凰之前鲜少使出,因心想起老者口中所言的庶人之剑,心知不可逞凶斗狠,要学诸侯之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她本身剑法出众,只是性子使然,刚猛有余,精妙不足,可如今如临大敌,又得高人指点,急中生智,以不擅长剑法对敌,虽有些生硬,但效果极佳。甘梦安略有惊愕,旋即轻弹剑身,他手指硬如钢铁,火凤凰右手被震得发麻,长剑颤抖不止。
“混元指力?”老者瞥视一眼,道:“这缺牙丑八怪居然会这门武林绝学!”
“混元指力?”凌楚瑜问道:“这是什么武功?”老者思索片刻,道:“相传少林寺僧人有西域一脉,专注混元内力,聚力于指,为混元指力。这指力乃体内阴阳二气,一明一暗,一内一外,运起混元真气后,指力坚硬如铁,可抵刀剑,隔空点穴,不能轻解。这武功本是西域少林不密之传,这缺牙怪又非佛门弟子,又为何会使这门武功?”
莫山庭听得老头所言,暗暗佩服他见识。甘梦安年少时因为丑陋,被父母嫌弃,遭同伴欺凌,每日身上都有钝伤,可他从不服输,将这些仇恨暗暗记在心里,将来欲报仇雪恨。待他十六岁时,丑陋之名已经在十里八乡出了名,谁家都不愿嫁女,这让他父母更加厌恶他,以长大成人为由,将他逐出家门。
甘梦安虽沉默不语,但心里却暗暗记下,当他被父母赶出门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家门,鹰视狼顾之相显露无疑。从此他再也没有回头。
他流落他乡,不受待见,不仅因为容貌丑陋被耻笑,还因此找不到一份生计。不出三日,就沦落为乞丐,靠乞讨未生,混混度日。
有一日,甘梦安因不小心撞了一位少爷的路,被他的手下扈从打得半死。就在此时,一位手执禅杖的苦行僧出现了,替他这个如粪泥的乞丐求情。那公子口脚却不饶人,骂了一通后,说是苦行僧能接得了自己三拳,就放过甘梦安。那苦行僧双颊深陷,瘦骨如柴,哪里能经得起三拳,可他还是面带微笑地答应了。那公子恶毒地打了三拳,那苦行僧纹丝不动,他不信邪,让最强壮的手下又打了三拳,可苦行僧仍旧丝毫未损,这公子才半骂半疑地走了。
甘梦安见苦行僧如此厉害,欲拜他为师,学习武功,将来能不被人欺负,向曾经欺负自己的人报仇雪耻。可苦行僧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施主你目露凶光,性子乖戾,不适合学武,不如跟我研习佛法,化解戾气,功德圆满之时,普度众生,此功德岂不是比学武收益更大。”苦行僧宅心仁厚,渡化他人为善,是当世一件大功德。岂知甘梦安只是嘴上答应,心里却寻思想从他身上习得武功,将曾经欺负和嘲笑他的人报仇。就这样,他以苦行僧弟子的身份,虽着他修行。
苦行僧乃西域少林高僧,为了参透佛法,不辞辛劳,一人远行修禅,度化世人。甘梦安随他而行,整日想着如何习武,刚开始倒是毕恭毕敬,俯首听耳,但日子久了,苦行僧只传授佛法,从未交他武功,甘梦安开始有些不耐烦,也不在言听计从,诵经念佛,甚至还恶语相向。苦行僧看在眼里,良言相劝,终未有果,只能默默叹气,心想着以善意慢慢化解他的凶煞之气。
可苦行僧还是瞧低了甘梦安心中的黑暗,他从小被欺凌,善于隐藏,随着内心黑暗越来越大,他十分恼怒苦行僧不肯传授自己武功,日子久了,也腻烦他的整日道德唠叨,这恼怒渐渐变成愤怒,终于有一日,甘梦安动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