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真人慢慢悠悠地从罗天大醮道场绕回了三清殿。
他年纪大,却不老糊涂,眼下他那弟子小叶肯定心情不美,还是暂且避避为好。
推开三清殿大门,看着殿中相迎的两张惊讶面孔,老真人笑道:“可以回去休息了,贫道也要好好歇歇。”
白玲珑还想再问上两句,却见眼前一花,再回神,她和卫轩已经回到了原先那处僻静的院子。
卫轩道:“看来老真人虽然飞升登天未成,修为却不曾堕了丝毫。”
白玲珑不解道:“为什么老真人不走呢?该不会真被我说动了吧?”
卫轩拍拍她的肩,“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左右是老真人想得多,咱们别多管就是。”
白玲珑翻了个白眼,心想若是想要助她定心,把话说好听点啊,什么叫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次日清晨,天刚放亮。
白玲珑窝在床上懒腰伸了一半,便听到院子外有人闹闹哄哄。
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翻下来,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脸色紧接着就不太好。
堵在院门口外面的是天山派的一干小道士,正商量着应该怎么将她和卫轩两人撵出天山去!
她的修为好歹是元婴期,如今伤势已经好了八九成,自可以将院外众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何况院外之人也没想着传音入密束音成线,就是大大方方地在商量,好教她听见。白玲珑心想,要不是都是道士,平日里念经修道嘴上禁忌多,只怕此时他们就要骂骂咧咧了。
皱着眉听着那些人半文不白拽文拣词的对话,白玲珑大概听出了大体意思。
她惊讶不已,怎的这些道士就知道老真人终止飞升一事跟她和卫轩有关了呢?
这事情其实要倒腾回昨日。
昨天的动静实在太大,众人的心神也实在太乱,可偏偏尘远真人从天上返回人间后半面都不露,似乎有意晾着在场那么多颗好奇的心。
虽然叶奈落凭借自己蹈红尘多年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巧舌如簧,豁出去拿自己将来几十年上百年的自由为注,以自己要收徒弟的事成功转移了前来参与罗天大醮之人的注意力,暂且将前来观看罗天大醮之人的心思转移开来。
但是天山派门人却是兀自存疑。
毕竟那些人终究是外人,哪怕是天山派附属宗门的人,可心思大部分还是放在自家山头上,对于天山派的关心终究比不过对自家晚辈们的未来大道更上心,何况他们也不好多管老真人的事,因为管了也是白管。
可是天山派自己家的门人就不同了,对许多人来说,尘远真人就是他们的信仰,眼见着尘远真人即将飞升荣登天界跻身仙班,马上他们心中的信仰之光就要更加亮堂几分,却偏偏又眼看着老真人从天而降,这简直是让他们的心也跟着升起又猛然坠下。
他们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心下惶惶难终日。
看着这些小年轻们个个有那心境苍老之危险,他们的师长们也很紧张,老一辈还有心气在,怎的他们这些弟子就要学那天年将尽之人心若死灰吗?
一来而去,整个天山派的气氛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乌云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