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保罗再次下令。这一次,长炮和半长炮一起开火,打出十四枚连杆弹。清军中队当中顿时人仰马翻。
连杆弹在骑兵中开会跳跃,或将骑兵的肢体切下,或将战马和骑兵一起打死。鲜血和肢体乱飞,场面血腥。
由于清军阵营或许密集,不少骑兵的战马被摔倒的人马绊倒,骑士摔下马来,又被后面的战马踩踏。
不少骑兵见前面混乱,都忙不迭地勒紧缰绳,放慢速度,这有导致后面的骑兵也慢了下来。清军阵容中顿时有些混乱。
趁着清军放慢速度的时机,明军火炮再次开火。连杆弹张开双臂,或直飞或旋转着冲向清军。
郎坦震惊了,就在他身边的一个清军骑兵被十八磅炮连杆弹击中,连杆弹在他的腰部缠了两圈,无力地落在了地上。那个骑兵也跟着跌落在地。战马却驮着他的胯部以下的躯体奔跑而去。地上的清军骑兵看着自己的躯体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满眼的求生欲,双手不住地向前爬着,肠子拖在身后。转瞬之间,他就被后面的骑兵踩成了一滩烂泥。
和郎坦一起率领轻骑兵冲锋的是苏拜的三儿子和讬,当下看着一脸愣愣的郎坦说道:“快点,快点,迅速接近,否则代价更大!”
郎坦回过头来,大声叫喊,率领麾下轻骑兵冲向明军。清军快马加鞭迅速接近明军炮兵阵地。
“开火!”十二磅炮也跟着一起开火了。
“重型火炮自由射击,自由射击!”保罗下达了命令。
虽然是重型火炮,但是明军炮手训练有素,能够达到每分钟两发。十八门重型火炮三分钟内向清军发射了一百零八枚连杆弹。
连杆弹的持续打击之下,清军中队中心出现了一个较大的缺口,骑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绊倒,一片混乱。清军中队快速冲锋过程中被彻底打蒙了。肢体、碎肉横飞,战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持续的连杆弹打击,阻滞了清军的进攻,清军轻骑兵已经大乱。不少骑兵到处乱跑,那些失去了战马的骑兵四处乱串,追逐着那些失去了骑士的无主战马。
郎坦嘚战马受精了,使劲尥蹶子,幸好郎坦骑术了得,努力控制住战马,否则非得被掀下马去。
郎坦好不容易安抚了战马,眼前清军乱作一团。而明军竟然也停止了炮击。郎坦突然发现自己的表弟和讬不见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郎坦四下远望,不停地寻找着和讬。突然,一堆碎肉和身体中间蠕动着的东西引起了郎坦的注意。
起先,郎坦认为那不会是和讬,但是十几年的相处让郎坦无法把熟悉的东西从脑子里面赶走。他仔细一看,那蠕动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表弟。
和讬被连杆弹击中,连杆弹的半球弹首先击中了他的左手,瞬间把左手打碎,接着连杆弹就在他的左肩一绕,把整个肩膀都切了下来。和讬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下,那连杆弹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绕着他的大腿又转了三圈才有气无力地停下。显然那连杆弹已经失去了劲力,没有把和讬大腿切断,却绕着大腿将整个皮肤和肌肉组织全都撕了下来,已经露出白色的筋腱和骨头。
和讬身边是其他被连杆弹打中的人和马,尸体遍地,内脏和血液流了一地,粪便也发着让人恶心的骚臭味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让地面变得更加湿滑。和讬便在这血肉和内脏组成的地上艰难地爬着。他一只手扒着地面,另外一条腿则配合着手一伸一曲。那条失去了皮肉的腿上还挂着变形的连杆弹。
和讬企图爬出这块血肉的泥潭,但是地太滑了,他的手脚吃不住力,来回地做着无用功。就如同一只陷入水中的苍蝇,四脚乱蹬却逃不出自己的宿命。
郎坦傻眼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过去扶起和讬。那里太吓人了,太惨了,他本能抗拒那里,不想过去。而且在郎坦看来,和讬死定了。不要说他受伤那么严重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即便是不重,他在血肉,特别是在粪便连爬来爬去,伤口早就染上了粪便,一定挺不过此后的“毒发”。
北虏作战的时候,习惯性地把箭头放在马粪里面搅一搅,这样射出去的箭只即便杀不死敌人,也会让敌人在日后的岁月里面感染而死。所以,许多有经验的老兵,一旦中箭,不仅要赶快拔下箭只,还要掏出匕首将中箭伤口附近的一整块肉全都挖掉,以免日后“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