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油锅中滴入一滴清水,顿时油花四溅,水油不溶。
沈南烟咬着嘴唇突然扭头看向白曜辰,目光下移,放到他搭在腿上的手时,有那么一种冲动,很想去欠他的手。
就在上午,他们还吵得不可开交,一下午不见,又坐在一起,如临大敌。
躁动不安的手还是朝他伸去,就在指尖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们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沈南烟不退缩的勇气吧。
“爷爷,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如您所愿了。”
沈南烟说得坚定,有白曜辰给的力量,她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在结婚之前,被淘汰出局。
“结婚对我来说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您是白曜辰的爷爷,命令他取消婚约,只要我没从他口中听到不想和我结婚的话,我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承认昨天并没有考虑您的感受,可我说的话,做的事,站在我的角度,并没觉得是件大错特错的事。”
“只是立场不同,想得到的结果也不同罢了。”
她说完,顿了顿,看着老爷子依然不高兴的表情,突然觉得她和白曜辰要走的路,正在经过从未有过的艰难。
手上的力度又紧了紧,白曜辰用的力道,把她的手都攥得有些发白。
他也在担心,他们的婚礼,还能不能正常继续。
“爷爷,我知道您曾经很喜欢很喜欢我,甚至送给我奶奶生前最喜欢的胸针。”
“我让您失望了,已经不配拥有那枚胸针,等我回去,我会把胸针还给您,因为我不想让您后悔,把奶奶留给您的念想,放在一个您已经失望的人手里。”
“胸针可以还给您,但并不表示我同意和白曜辰分手,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并不因为他是矿王的孙子,嫁给他有利可图。”
“在我以为他是菲林服务员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手上的力度突然松了松,白曜辰扭过头,连目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有她的这几句话,足够了。
白老爷子叹了口气:“沈南烟,我可以告诉你,直到现在,我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喜欢你,可我不想辛苦维系的白家,在你进门之后家破人亡。”
沈南烟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才是老爷子阻止她嫁进白家的真正理由。
“爷爷,当初您为什么同意我和白曜辰结婚,而现在不能了?”
“没有为什么,以前是我老糊涂了。”老爷子不愿意说他后悔了,在高梦舒被沈南烟强硬地送去警局的时候,他真的后悔了。
因为想保护白家的每个人,即使再疼爱白曜辰这个二孙子,也没对白温金父子做出什么过激的惩罚。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害得白曜辰连回国都像做贼一样,愣是在蓉城藏了整整一年,就是为了避开白温金父子的毒手。
可老爷子有没有想过,这对他的二孙子来说,有多不公平。
如果维系一个家,要牺牲白曜辰的安危,那这个恶人,沈南烟宁愿自己去当。
这就是她现在一定要嫁进白家的原因,她要给她最爱的男人,讨一个公道!
“爷爷,人都有私心,没有对与错,您在看到高梦舒因为我被抓之后,有了私心,想保护您的家人。”
“而我现在的私心,是不能让您的私心,建立在白曜辰的安危和痛苦上。”
……
房间瞬时充满了火药味,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
唐德怀看着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适时地开口,打了个圆场:“白老,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跟一个小辈置气,饭菜都快凉了,您消消气,先吃点东西。”
老爷子摆摆手,没有动筷,看向白曜辰:“二孙子,我现在要你一个态度。”
“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啊。”白曜辰突然举起他们紧紧拉在一起的手,给老爷子看:“爷爷,黏一块了,怎么掰都掰不下来。”
老爷子顿时痛心疾首:“畜生啊,白家又多了一个畜生……”
“爷爷,我可不敢抢小叔的称呼,要不我把他喊来,让您叫个够?”
“你这是想气死我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带着她,你俩都给我滚出去!”
白曜辰脸色一沉,站起来,扭头去看沈南烟:“走吧,咱回家了。”
“曜辰……”唐糖也站起来,想留住他的恳切,全从目光中表露出来。
白曜辰看了她一眼,微微转过身,正面面对她:“唐糖,实在抱歉,这辈子我只爱沈南烟一个,我认定她是我唯一的妻子,别再在我身上,下任何功夫了。”
说完头也不回,拉着沈南烟离开新皇包间。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坐在车里,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沈南烟心里挺难过的,在来新皇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老爷子为了白家,有多坚决反对沈南烟嫁过来。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她的坚持和瞬间的错误决定,让本该顺利步入结婚殿堂的他们,多了一些险阻和坎坷。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难道做了坏事的人,不该接受应有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