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点头,一板一眼道,“对呀,办喜事啊,为什么灾运连连呢?那是因为灾找灾,运气就是这样的啦,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的时候气运可低了,那些霉运就接二连三的来啦,可你要做件高兴的事,喜庆的事,那霉运就吓跑了,人自然就转运啦。”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邹林玉不由得来了精神,“要不,就像你说的,我也在家里办件大喜事冲冲喜?”
“当然可以啦,越喜庆越好!”
邹林玉心头便蠢蠢欲动起来。
要真这样,用这喜事一冲,说不定还能让亲家母从植物人一下子就醒了呢?那样可就皆大欢喜了!
而且家里还真有桩喜事她早就想张罗着筹办了。
那就是儿子和儿媳妇的婚事,虽然儿子是二婚,但正因为是更难得的二婚,那才更要大办特办。
——
老太太回到榕城,连着纠结了整整一夜,不知道该怎么跟简未然开这个口。
临时取消出国的行程,嘉行和梓晨回到榕城后,住到老宅里,慕战谦专程请了各门家教到家里来定点给他们上课。
慕振海和邹林玉尽心尽责带孙子,孙子们上课的时间,他们就去医院看简素云。
偶尔把两个孩子带去,让他们陪陪简素云和简未然。
这天是邹林玉单独来的医院,在病房看到简未然越来越憔悴,老太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冲喜的念头就越加强烈。
她特地把慕战谦叫出来,拉到隔壁没有住人的病房里,犹豫了又犹豫才开口:“老二啊,妈想问你件事,冲喜你听说过吗?”
慕战谦蹙眉:“冲喜?”
“对,我刚不是去了趟藏区吗?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老太太,她说她家有一段也是灾运连连,后来听一位老师傅的话,办了场喜事冲晦气,你猜怎么着?后来她家那些霉运全都消失了,不仅如此,家运还越来越好。”
慕战谦眉头紧拧,不语。
老太太看他不说话,心里头敲起小鼓:“所以呢,老二,要不咱们也办场喜事冲冲喜?你看啊,最近未然挺不开心的,你也一再出事,我就在想,咱们要不就试试冲喜的法子,把你和未然的婚礼办一办,冲冲霉运,说不定就能帮咱们翻翻运,要是能让亲家母的病好了岂不是天大的好事,你说呢?”
“我们的婚礼会办,不过不是现在,这种迷信的事以后不要再提。”慕战谦说完就走。
邹林玉不死心地紧跟几步,“不是,什么办都是办,可现在办,不是还可以帮忙冲冲喜,去去霉气不是?不管迷不迷信,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信一信又何妨?我明白,现在这种时候,让未然做新娘子是挺残忍,我这不是也被逼急眼了,什么法子就想都试一试——未然,你出来了?”
邹林玉说到一半,抬头看到简未然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不远处,正定定地看着他们这里,邹林玉马上收住话头,对她扯开嘴角笑。
慕战谦走上前去,“饿不饿,我出去带你吃点东西?”
简未然没看他,径直看向邹林玉,声音沙哑,“妈,您刚才说的,要怎么做?”
“呃?”邹林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慕战谦握握简未然的肩:“妈没说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种时候,让简未然做新娘,慕战谦于心不忍。
他是要给她婚礼,但要在她真正感到幸福的时候,而不是怀着悲伤痛苦的心情来举行。
“妈,能再跟我说说吗?好像是冲喜什么的?”简未然轻轻拂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邹林玉的面前,认真地问。
听着她疲乏到沙哑的声音,邹林玉又是一阵心疼,就算于心不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闭闭眼索性告诉简未然道:“妈这趟不是去了趟藏区的寺院吗?就是去给你们求这个平安符。”
邹林玉一求回来后就给简素云和简未然一人戴了一条嵌着平安符的手镯,她执过简未然的手,指了指简未然腕间的平安符手镯,“我求完这个回来路上,遇到个香港的老太太,她跟我提到冲喜的事,说是这人的气运啊,就是一重叠一重,灾运喜欢找灾运,咱们在一再倒霉的时候,就换件喜庆的事冲冲晦气,那气运就会大翻转。”
“最近你和战谦都不太平顺,我就在想啊,要不咱们也试试冲喜的法子,说起来是有些离奇,可人有时候也确是这样,一倒霉什么事都跟着不顺,咱们办件大喜事,也许就能换换气运,不管结果如何,是个法子咱们试试总比没有法子强吧,你说呢?”
邹林玉语气柔和,带着几分小心,不时地看慕战谦一眼,担心自己这么说可能要让简未然不高兴。
简未然没做声,一张脸憔悴又苍白,好长时间没见她笑过,邹林玉也分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是在怒还是忧。
话已说到这份上,邹林玉索性就把剩下的想法也全跟她说了出来,“我的意思呢,要不就近选个日子把你和战谦的婚礼办一办,去去晦气,冲冲喜,我就在想,会不会这晦气一去,喜运来了,亲家母就醒了呢……”
老太太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说到这会儿老太太自己都感觉,这种时候让简未然办喜气,实在是件再残忍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