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这辈子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临到老了,不奢望享尽天伦,可也不曾想过,这一生中会几遭白发人送黑发人,饶是铁打的汉子,也再也撑扛不住,他蹒跚到老伴身边,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老人把头搁到她肩上,老泪抑制不住奔涌而出。
他这一崩溃,邹林玉更加悲伤欲绝。
冷恺出来,几乎就忍不住要跑上前去,告诉他们,太太还活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来找他们,不仅来找他们,还会找那些害过他们的人算总帐。
——
凌晨两点。
季老的车子缓缓驶入恒山医院的停车场。
车子刚刚停下,手机响了。
看到是简未然的号码,老人一直紧崩的表情都松卸下来,将手机覆到耳边,正要说话,不远处响起皮鞋落地的沉稳声音。
他抬起头看过去。
几米处,高岸挺拔的夏至深脸上挂着莫测的淡笑,不疾不徐地向着老人的车子走过来。
季老脸色微变,迅速对电话道:“未然,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你先去韩国,冷恺会把你的新身份、护照和机票都给你,我把这边的事一处理完就赶过去找你,我们到了首尔再联系。”
简未然还想问他出了什么事,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什么行李也没有,只有冷恺重新给自己送来的一个包,包里的身份证护照什么都是新的,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档案,就像是重新换了一个人。
她走到玻璃窗边,这间病房是在八楼,从窗子看出去,这时候的榕城,已经洗去一天的铅华和夜晚的喧闹绚烂,正在沉睡中,只有或远或近的灯光一成不变地笼罩着这座终于沉静下来的大都市。
偶尔,楼下的街道上会飞速驶过一些车辆或摩托车,也会有少许的行人或嘻笑或沉默地走过。
看着那些车和人,简未然想起乔兰心临终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活自己’。
仔细想来,这二十六年来,她看似一直在自己一个人努力地活着,可其实每个阶段她都在依赖着他人。
小时候依赖简素云,所以即使要被打死被淹死,她也不曾有过一次离开简素云的想法。
后来是沈烨,说起来好像是她一直在付出,是她在迁就,可他们的婚姻都冷成那样了,她都不曾想过离婚,与其说她在依恋沈烨,不如说是在依附那段婚姻,她不敢离婚,不敢面对破败的婚姻,所以宁可守着一份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的婚姻,哪怕是一座孤坟,她宁可独自埋死在里面,也不曾生出迈步走出来的勇气。
再是慕战谦,更加不用说,她一直都缩在他身后,任外面狂风暴雨,都一直缩在他的臂弯里,像只舵鸟一样安然地享受着他的保护。
这些种种回想起来,自己这么多年其实活得既窝囊又懦弱,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时,她才狼狈又不堪,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这次也是,战谦失踪,要不是乔兰心告诉她,季老可以帮忙,她一下子就如断了主心骨的泥,别说复仇,就是眼下自己身陷囹圄的困境都不知该如何破。
她记得一次和慕战谦开玩笑说想要保护他,那时候她是真有这份心,可却也没有过那样的胆气。
她想起甘影几次三番来破坏自己和慕战谦婚姻时候的样子,想起慕云飞得意洋洋地当面说他如何利用外公之手对慕战谦下手的样子,如果她能多硬气一分,他们何至于敢在她头上这般的恣意妄为?
既然这次的大坎她迈过来了,如母亲所言,从此以后,她要好好地活回自己。
她也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护好自己想要护的人,不再胆怯懦弱,恶者不近,有怨必清。
背起简单行囊,她戴了一幅黑色鸭舌帽,拉开病房的门大步走出去。
快进电梯时,她突然嗅到一股异样的味道,呛得她鼻子都疼。
这味很熟悉。
她细一想,顿时想起来了,这是‘死亡伞’的味道,小时候她碰到过一次,和雨后地里长出来的白色蘑菇差不多,还是一位老奶奶告诉她,这东西吃了会死人。
简未然也就闻过一次,没想到事过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个味道。
她嗅到这味道是前面一间病房里散出来的,担心有人误食,跑过去直接就把门推开了。
里面一位中年妇女正准备给病床上的老人喂汤。
简未然看到碗里飘着的正是那种‘死亡伞’,她快步跑过去,一伸手就把那碗汤夺了过来,“这种菇不能吃!有毒!”
“你谁啊?冷不丁跑进来说这个不能吃,怎么就不能吃了?我们一直都吃的这个。”中年妇女接触到老人怀疑的眼神,气不过,端起汤自己就要喝。
简未然忙伸手拦住,吵嚷之间,护士跑进来:“怎么了?这里是老人住院区,不能太吵,以免影响旁边老人们的休息。”
简未然见她来,把手里的汤递过去:“这菇有毒,他们不信,你给看看。”
护士接过去,看了几眼也没看出来。喜欢萌宝乖乖,妈咪求宠爱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萌宝乖乖,妈咪求宠爱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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