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人吃饱喝足,祁欢挣扎起身,自己蹒跚往屋里走,林淡风连忙起来,柔声道:“哥哥,我来扶你。”
祁欢微微摇头,将他的手送回,温和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着试试。”
林淡风虽是不忍,但见他坚持,也只得在他身边看着,寸步不离,时刻护着他。
祁欢扶着墙,缓缓的移动步伐,从他脸庞上极度克制的表情,能感受的到他有多疼痛。林淡风攥紧衣角,心也跟着颤动。
祁欢走到门槛处,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林淡风一下子忍不住快步走向前,手搀扶在他的胳膊上:“这个门槛很高,哥哥可以把我当拐杖的。”
祁欢见他一脸真诚,也不再拒绝,点点头,微笑说道:“如此华丽的拐杖,我怎么舍得拒绝。”说着紧紧扶着他的胳膊,小心迈过门槛。
两人搀扶着进了屋子里,祁欢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待放下手的时候,注意到了窗边的桌子。
祁欢慢慢踱过去,他扶着桌沿,附身看见上面摊铺了好多宣纸画,祁欢怔怔看了半天,他捡起其中一张,见上面色彩朦胧,斑斓多姿,便好奇问道:“这画的是什么地方?”
林淡风和煦笑,趴在桌子上,支着下颚说:“是我梦到的一处地方,梦里那里很幽美,寂静,似是天堂一般。”
祁欢淡淡说道:“你画的很好。”
林淡风一甩长马尾,狡黠道:“哥哥,我不只画的好,我还会弹琵琶呢,”林淡风说着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架很有岁月感的琵琶。
须臾,林淡风落座,将琵琶放在腿上,有模有样的弹起来。
不多时,一首悠扬绵长的曲子从他手尖上流出来。
祁欢沉浸在曲子里,带着诧异赞叹:“淡风,你好厉害!真好听。”
林淡风看着他,边弹边微微笑道:“闲着无聊,用来打发漫长的时间。”
一曲弹罢,将琵琶收好。
祁欢问:“你的家人呢,他们都不陪你?”
林淡风喃喃道:“我娘过世了……爹爹很忙,我几乎很少见到他。姨娘还得照顾两个妹妹,平时只有乌妈照顾我生活起居,不过,我也不喜别人打扰,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我恭恭敬敬的,却从来不会亲近,我不喜欢。所以,大多数的时候我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画画,听鸟叫,弹琵琶,练功夫。但是!自从哥哥来了,我突然害怕一个人了……”
祁欢见他无暇的面孔上渐渐升起一阵雾霭,于是提起笔道:“不如我来给你提个字吧,”
“好啊,”林淡风意外,欢快的答到。
祁欢的字写得一向好看,飘逸洒脱,遒劲有力,但是此时他提起笔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他连握笔都如此艰难。他蜷缩身躯,用左手握住发抖的右手,脸上布满苦楚心酸,
渐渐的他脸上顿时蒙上一层悲愤和不甘,哀怨叫道:“不,不……”
林淡风见他如此情绪激动,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愣了片刻,随即向前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热的看着他:“哥哥,我们慢慢来,一定会好的,我来帮你握笔,你随着我的力度缓缓移动……”林淡风的话语柔和而悦耳,果然将祁欢激烈颤抖的心缓缓抚平,他松开左右,右手随着他的柔软的手缓缓移动着。
祁欢没问他会写什么,完全按着他手移动,最后黑色的轨迹落在洁白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