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着歇气,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没干呢。”
秦飞雨大脑始终十分冷静,见温星阑瘫坐在一边,准备卸下那口气,便适时提醒了一句。
温星阑脑中那根紧绷的线本来都要松下来了,听她这么一说,又再次崩了回去。
对呀,还有个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步骤还没有做呢。
“等下毒血排的差不多之后,我需要将你小臂内侧,贴着骨头的肉全部剔除。”
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用银针锁穴之后,大部分毒素都会随着君若寒体内的血流出,剩下一小部分极其顽固的,会沉淀到他两臂的筋骨之内。
如果不将这些沉积的毒素一并清理掉,那不单单他的手臂会废掉,那些囤积的毒素还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这样的话,即便他们费再大力气去逼毒,也等于是在做无用功,恶性循环罢了。
君若寒过往每次毒发,沧溟药师都会帮他排血逼出一部分,剩下那些不容易被逼出的,就通过施针和喂药暂时压制住。
就像是一棵大树,沧溟药师过去做的,是修剪枝叶,但由于这棵大树根深蒂固,这次修剪好,下次说不准什么时候优惠重新长出来。
而秦飞雨这次要做的,是将整棵树的上半部分全部砍掉,让它有更多的时间重新生长。
当然了,连根拔起她现在还做不到。
但至少,可以降低下次毒发时所要承受的痛苦和危险,这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这种彻彻底底的刮骨疗法,君若寒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啊……
秦飞雨的低语帮君若寒拉回了些许神志。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那种深达骨髓的剧痛就像是绵密的蜘蛛丝,紧紧地缠绕在他的每一根骨头上,使劲往他肉里钻。
这种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以前都是他让别人生不如死,这次他也体验了一回生不如死的滋味。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望着君若寒惨白的脸色,秦飞雨放下手里的刀,轻轻握住了他。
毒血源源不断地从他手腕还有脚腕往地上滴落。
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铁盆已经被装满了大半。
正常人流着么多血,恐怕命都要去掉半条,但秦飞雨和温星阑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把毒血排干净,整个逼毒过程就约等于失败。
所以,这一步,是绝不能有丝毫马虎和不忍的。
“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动手就是,我撑得住。”君若寒费力地挤出一抹笑,反握住秦飞雨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
明明他已经很痛了,可他仍旧咬牙强撑着,不想让他们担心。
他的意志,真的强大到可怕。
“好,等下我们会速战速决的。如果你实在撑不住,可以大声的叫,这里没有外人,就算你叫得惨一点,也没人会笑话你的。”
秦飞雨语调轻快地同他开了句玩笑。
君若寒的表情果然轻松了些。
秦飞雨又安抚了他两句,趁着毒血还没有流尽的空当,掀开白布帘走了出来,准备洗一遍手,再把等下要用到的工具重新消毒一遍。
正好温星阑在外头休息,见到她出来,立马迎上前来,小声问她:“要不等一下还是我来操作,你在旁边指挥就好了。”
关心则乱,他们做大夫或者炼药师的,一般都会避免给自己的亲人或者非常亲近的人治疗,就是怕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到治疗。
刮骨除毒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对治疗人和被治疗人都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下手必须干净利落快,有一丝丝的迟疑都会加剧君若寒的痛苦,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导致失败。
刚才看她跟君若寒说话时那眉头紧锁的样子,温星阑真怕等下动手的时候她会不忍心。
不如让他来,她站在一边指挥,这样说不定把握更大些
“不用了,我没事,我想亲自来。”秦飞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便走到水盆边,用清水洗了两遍手。
她当然知道身为医生的大忌就是感情用事,所以,越是她在乎的人,她越不容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人是感情动物,但治病救人的人应该是理性动物。重要关头,抛开感情,学会理智地看待一切。
“好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秦飞雨看了一眼用来计时的滴漏,对温星阑点了点头。
两个人各自在手上涂抹了一遍消毒用的酒精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君若寒的床边。
君若寒左右两条小腿上插满了银针,手腕处和脚腕处的滴血速度都在减慢。
秦飞雨简单查看了一遍他的状态,抬头对温星阑道:“等下你负责左手,我负责右手,记住,动作要快,下刀要准,争取半柱香之内全部搞定。”
温星阑郑重地点了点头,唇角一扬,展开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放心,你师兄我就是看着不太靠谱,但手下功夫,可不输给你这个贼丫头哦!”
怎么说他也是沧溟那个老头一手养大的,论本领和能耐,他不输给当世的任何一位炼药师。
当然了,这是在秦飞雨这个贼丫头出现之前。
她出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