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了仙云一个人的身上。
在连续转换过忐忑、惶然、紧张等种种情绪之后,仙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抬头时,一身皇家儿女特有的气度,使她的面容看上去沉静而冷厉。
“王妃娘娘,您说这话可要负责任,难不成,您还怀疑是本宫给父皇下的毒吗?”
还真叫她说着了,秦飞雨还就是这么怀疑的。
“公主殿下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查明凶手,还陛下也还我自己一个公道吗?”
“您看,我们大家都已经测过了,唯独就剩下您。”
“您身为公主,金枝玉叶,应该要起带头表率作用吧?不然,别人会以为,您不是真心想要查明凶手,说不定,还会更加怀疑你呢。”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公主您好啊,公主你说是吧?”
秦飞雨一句接一句,怼的仙云压根接不上话。
诚如她所说,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查清楚凶手,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避免冤枉呢?
像是殿内这些宫人。
如果不是秦飞雨想了这么个办法出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小命估计都不保了。
毕竟白弘德身边伺候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现在白弘德出了事,就算捡了条命回来,但是这伺候不力的罪名,也足够他们死上八百回的了。
他们只是一群身份卑微的奴才,他们的性命,那些上位者又岂会在乎?
杖杀都还是轻的,弄不好,严刑拷打,没罪名也要编个罪名出来。
到了最后,还不知道谁要当这个替死鬼。
想到这里,那些宫人心中,就对秦飞雨充满了感激。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逼到无路可退了,仙云咬咬牙,伸出了一只左手,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不是要测吗?测吧?”
瞧她这脸色,跟谁拿刀逼她似的。
秦飞雨拉住想要上前帮忙的万灵槐,笑睨过去:“公主殿下的玉手,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碰的?”
抬腿将地上的水盆往前一踹,顺手把药粉也塞到了她手里:“公主殿下,您自己来吧。”
“你!”
仙云恨恨咬牙,拢中袖中的手气得直发抖。
故意的是吧?
没关系,她还缺几个伺候的奴才吗?
“来人!”
仙云高声一喊,离她最近的那两名宫人立时站起,弓着身子凑了上来。
看吧,不就是奴才吗?
谁没有呀!
用不着你身边的狗腿子来伺候!
仙云傲娇地抬高了下巴,如花般娇艳的面孔上溢满了得意之色。
真不知道这有啥好得意的。
就是宫中最不受宠的妃子,身边都还有一两个伺候的。
仙云难道没有发现,当她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非要争回一些脸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落入下风了吗?
也罢,某些人爱嘚瑟,那就让她嘚瑟去吧。
很快她就嘚瑟不起来了……
秦飞雨看着那些宫人将药粉倒在仙云白得直透光的纤纤玉手上。
看着她紧紧抿起的唇角,以及她眼底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紧张之色。
良久,宫人们捧着一块熏过香的干净帕子,将仙云手上的水渍还有药粉一并擦去。
清理完毕之后,仙云转过身来,面对着秦飞雨,扬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怎么样王妃娘娘,这下您满意了吧?”
什么都没变。
她的手依旧还是透白如玉,盆中的水,也依旧还是清澈见底。
一点变化都没有。
秦飞雨却不慌不忙地抬眼逼视着她:“别着急啊公主殿下,不是还有另外一只手吗?”
仙云可不是左撇子,吃饭做事写字,她用的都是右手。
那么下毒,自然用的也是右手了。
她以为随便伸只左手出来就能糊弄过去?
她大概不知道吧,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属狼的,咬住了就不会撒口。
比如君若寒,再比如……
她,秦飞雨!
“公主殿下,试都试了,没道理只试一半,您说是吧?”
秦飞雨三两步走到仙云的面前,看着她眼底的恨色一点点浮现出来。
“你不要得寸进尺!”
从牙缝里挤出这七个字,仙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威胁她啊?
巧了,她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受人威胁!
“怎么,公主殿下不敢吗?”
秦飞雨笑得肆无忌惮。
她是料定了仙云不敢。
然而……
仙云还真的不敢。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这只右手曾经都做过些什么。
她原以为用一只手就能够糊弄过去,却没想到,秦飞雨逼她逼得这么紧。
到底还是她低估了这个贱人,她就跟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咬住了就不松口,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想必她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