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英嘴唇一颤,她是私心重,但到底不是畜生,简振军待她确实无可挑剔。
简家条件在村里算是松活的,重活有几个力气大的男丁承担,可以说嫁进简家二十余年就没遭过什么罪,除了生不出男娃,大嫂和三弟妹偶尔阴阳怪气讥讽几句,别的方面挑不出什么错。
老太太不咋待见二儿媳但也不曾在口粮上苛刻她。
男人又是个知冷知热的,她比大部分农村妇女都要来得幸运。
可惜男人坏了成分,这辈子都没了盼头。老太太又把二房单独分了出来,她一个女人也是没办法啊!
没了男人依靠,日子咋过嘛。
但凡有路可走,她何尝想改嫁。
闺女却不理解她,还与她生份了,枉费疼了她十几年,杨贵英低头看看自己肚子,肚子尖这一胎肯定是儿子,闺女不跟她亲不强求。
简宁是不清楚她所谓的无路可走是被简振军惯的,还是自我蒙蔽,以此来减轻负疚感:“你今天上门是为了什么?”
不相信杨贵英会想念女儿,上门探望。
二婚一年多,头回上门。
“你小...,今儿萍萍相看人家,我记得你有两套八成新的棉衣,你取一套给她。”闺女不认陈家人,杨贵英不在执意小姑姑的称呼,改口道。
相看人家呀,难怪一大早就上门,合着是来她家打秋风的。
“还有棉鞋,你脚上那双就不错。”杨贵英瞥瞥闺女头上系的新头绳颜色鲜亮:“家里可有旧头绳?要不你先系系旧头绳,新头绳拿给萍萍装扮一下。”
小姑子遗传了公公的肤色,黑得像块炭似的,二十三还嫁不出去,天天搁家吃白食,杨贵英心里急,恨不得今天就把小姑子嫁出去。
简宁实想扒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
“我就一双棉鞋,你叫我脱给她,是准备让你亲闺女大冬天打光脚吗?”简宁语气冻成了冰棱子。
她真的只有一双棉鞋,今年棉花没买够,就脚上这双鞋还是三姐从新棉胎里抠出来的,三姐脚上穿的是她置换下来的旧棉鞋。
因为要经常上山,冻住脚身子就不灵活,简宁才没阻止三姐给她做新棉鞋。
“那哪能呀。”杨贵英还挺无辜的:“你跟萍萍换啊。”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我凭什么跟她换!你把我当活菩萨啊?”简宁瞟一眼黑姑娘脚上已经看不出质地颜色的破鞋,顿时气乐了,“你脑子没病吧!”
服气!
“你咋一点不体谅娘呢。”杨贵英也生气了,这闺女养十几年白养了,所以还是要儿子,假儿子始终是假的。
“你别忘了,你改嫁了!”简宁凉飕飕道:“我们之间撇开那点血缘关系,你就是一个外人,按理说简家的门你都不该在登。”
看她穿着气色,比在简家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闺女冷血无情,杨贵英气急败坏道:“我是你娘啊!你怎地一点恩情不讲,你这是不孝!我辛辛苦苦生你下来,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就这么孝敬我?”
“血缘上来说你是我娘没错,你哪天要活不下去,老了瘫床上动弹不得,我指定出钱出粮养你,”简宁不疾不徐道:“但,不包括陈家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今天为了陈家的事跟我提各种无理要求,我拒绝你跟孝不孝道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我也不惧你出去说,我什么性子你了解的,我又不在乎名声。你也说不着我,什么陈家王家跟我八杆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