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石榴穿戴整齐早早地去正院给额娘请安。昨晚听过伯爵府的植物她听到不少辛密,也大致了解到如今京城的形势,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装作懵懂的样子。
作为有品级的皇家格格,端敏自然身穿多罗格格才有的朝服。石榴作为伯爵府的嫡女,额娘又是宗女,皇上也赐了个六品格格的称呼。她身上穿的是绣着石榴花的大红洋缎银袄,脚上是掐金绣着祥云纹的小羊皮靴,外罩一件白貂皮的大氅。
她还未成年,能梳的发髻不多,只把头发编成一个个小辫子垂在背后,发尾用带着粉色宝石的发带扎起来。这身打扮配上她不怒自威的神态,端的是贵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看着女儿的打扮,端敏满意的点头,“去把我梳妆盒里那个红宝石的耳坠拿来。”女儿耳朵上也是红色的耳坠,不过端敏总觉得这红的不剔透,不如她梳妆盒里面的一对儿好看。
随手给女儿换下来,这下她满意的笑了。
昨日想了很久,原本她是打算让女儿往丑了打扮的,好防备被太子看上。可随后一想自家的身份,女儿就算是个麻子脸,只要她是伯爵的女儿,那就有可能被选为太子妃。既然如此,她索性让女儿高调些,怎么好看怎么来。
当家主母讲究的是个端庄贤淑,侧室才是妖娆妩媚勾人,说不定到时候皇上觉得女儿长的太好就换人了呢。
再说,今日入宫的贵妇不止她一个,还有她的‘宿敌’呢。
收拾好,端敏就带着石榴去隔壁额驸府请安,之后四人就各自上了马车出发入宫。
端敏和庄静婆媳两个各自带着婢女坐一辆马车,尔珍嫌弃一个人无聊,干脆跟石榴挤一辆马车。昨日顾忌着小侄女刚回来,她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正好趁着路上这点时间好好聊天。
“对了,你还记得董鄂婉柔那丫头吗?”
董鄂婉柔?石榴怎么会不记得。说来董鄂家跟她家也有些姻亲关系的。
董鄂婉柔的阿玛叫彭春,隶属满洲镶红旗。论起身份这位董鄂婉柔可一点也不比石榴低,相反她阿玛是一等公,额娘是巽亲王满达海的第四女,也就是端敏的亲姑姑。婉柔生于康熙十七年,正好比石榴小一岁。
或许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个石榴,又或者是因为她姓董鄂,总之她出生的时候皇上并没有赐教养嬷嬷。教养嬷嬷不过就是块遮羞布,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是直接把她排除在太子妃的候选人名单里。
不管是婉柔也好,她额娘也罢,怎么能甘心。
石榴还在京城的时候,若出门做客遇到两人,她们必定会冷嘲热讽一般。偏偏按照辈分,那是端敏的小姑,端敏不能太过放肆,只能尽量忍着,实在忍不住就夹枪带棒的吵一架。
今日好像还不是十五吧,莫不成她还能在宫里遇见婉柔?
也没等石榴开口,尔珍继续说道:“以往她入宫不是总找机会去太子跟前献殷勤,现在人家改主意了,巴结上了六阿哥。”说到这里尔珍满脸不屑,这个婉柔亏她还是嫡女呢,就这做派,真当皇家人是瞎子不成。
本来宫里的三巨头因为孝献皇后的事情有些不待见董鄂家,她自己还这样挑三拣四想要左右逢源。呵呵,亏彭春还是个一等公呢,就这眼光?
“那不是很好?”婉柔也就比六阿哥大两岁,董鄂家又是国公之家,她家若真有心未必不成。她并不关心婉柔看上了谁,不过她看上六阿哥,至少应该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吧?
尔珍一噎,伸出自己魔爪抓向她的脸颊,“你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之前没少找你麻烦。现在太子失势,你焉知她不会就此嘲笑你。她那个额娘也短视的很,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故意吹个枕头风让那彭春跟皇上进言,真让你嫁了太子?”
石榴噗嗤笑出声,她好脾气的说道:“小姑姑,我才七岁,您这担心的也太早了。再说皇上是一国之君,看着也不像是个昏聩的,又岂是彭春三言两语能说动的。比起我,倒是小姑姑你,明年你可是要选秀的,你就不担心吗?”
不是她自夸,她小姑姑是真的好,能文能武,不论骑射还是诗文都很出众,只是她这脾气太过耿直,作为一个内心不知道几千年的老妖精,石榴总担心小姑姑嫁人后会被婆家刁难。
尔珍耸耸肩,她才不担心呢,左不过就是京里的这些大户人家和宗室。
“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停了?”两人正说着话呢,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尔珍示意车里的婢女出去问问情况。这入宫请安都是有时辰的,可马虎不得。
那婢女跟二人点头,就出去打听情况,其实也不用刻意打听,她掀开车帘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回禀两位格格,是跟国公府的马车赶在一起了。”这事儿不是第一次了,都不用她说是哪个国公府,尔珍就知道是谁。
她挑眉冷笑,“我就知道她家会出幺蛾子。太皇太后这两年身体可不太好,咱们可是她老人家特意嘱咐的,董鄂家敢这么做就不怕太皇太后震怒?”
“真以为巴结上六阿哥和德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一个包衣的宫妃和包衣宫妃生的皇阿哥,也值得董鄂家卑躬屈膝,简直丢了咱们贵族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