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儿子依赖的声音,小安氏顿时就一阵揪心,想到大儿子这一走吃苦不说,还不知道他们母子多少年才能再见。
她以前觉得自己儿子聪明,一点不比刘辰星差。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嘴硬了。
大伯兄刘万里就不提了,其子刘青云算是歹竹出好笋了,读书比谁都用功,可这都二十好几了,连最基本的县试都没过。
这一年来她在自家酒肆卖酒,文人士子多好一口酒瘾,她见多了,也知道刘辰星作为一个女举子,还能州试、县试、省试,甚至是现在新增的殿试,一路都是榜首,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乃至刘青山能以二十岁年纪金榜题名也完全当得一句少年英才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像刘辰星一样十五岁还差点就是女状元了,做梦都不敢做。
如果刘辰星愿意无私教一下,自己儿子可能会像刘青山这个堂兄一样,得以二十来岁就金榜题名了,但这都要快十年的时间。
也就是他们母子要这么久见不到面,小安氏想想就不舍。
算了,什么科举,什么大官,那就是成千上万人中难出一个,她的儿子就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一辈子平平安安不好么?
念头一起,小安氏放开刘辰星的手,回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长子,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道:“青海,你也舍不得阿娘对么,要不我们不去长安了。”
有句话叫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刘青海一听小安氏说不去了,什么酸涩不舍的情绪瞬间都没有了,他生恐小安氏又使出平时撒泼打诨的功夫不让他去,一个跳跃,就躲到了刘辰星身后,紧张催促道:“阿姐,你别听我娘的,你快带我走!”说着又藏在刘辰星背后,对小安氏罢手道:“阿娘,你快带着弟弟们,跟我阿耶回去。我和阿姐他们走了,有阿姐照顾我你就放心,阿姐对我可好了。”
说完犹觉不够,还伸长脖子喊站在后面的刘百里道:“阿耶,你倒是把阿娘拉走,别耽误了我和阿姐上路的行程!”
刘百里刚才是被小安氏那句不去了吓了一跳,也恨不得捂了小安氏的嘴,他实在担心刘辰星就这样顺水推舟说算了,毕竟当年自己一家可是颇为自私的,但现在听到长子让他们赶紧走,顿时没好气了,一点离愁别绪也没了,“臭小子,赶紧给我走,没点成绩不要回来!”
熊孩子是有脾气的,又一心向往外面世界,刘青海十分有骨气地想——走就走,这就扯上自家堂姐的褐色宽袖,兴奋道:“阿姐,时辰不早了,我阿耶也让我们走,我们快走吧!”
刘辰星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堂弟,不明白三叔刘百里这么精明的人,怎么有这样一个缺心眼的儿子,没看见自己耶娘都要冒火了么?
和丈夫刘百里一样,小安氏这会儿是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情绪都被闹得没有了。
其实不去长安这话也只是说说,儿子自知道能去长安了,这几天嘴里无时无刻都挂着去长安的话,她又怎么忍心阻止呢?
小安氏揩干脸上的泪,虽没了哭意,但是刚才哭得太过了,情绪有些收不回来,想对刘辰星说话,却一开口就打了一个嗝。
刘辰星听得一笑。
小安氏想说什么话,即使不说,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