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姜府马车不远处,一匹黑马之上,裴远端正笔直的坐着,他的脸色憔悴狼狈,目中透着红血丝,像是好几日没睡好的样子。
看到那熟悉面容后,他下意识握紧缰绳,流露出的恨意更重。
若说他最恨的人,除了林府,还有姜静姝。
都是因为姜静姝那贱人,他才会沦落到如此落魄境地,娶了对自己毫无帮助的人,毁坏了一辈子前途。
朴素的马车行驶过来,车帘掀起,林依瑶柔柔喊了声,“老爷,要不要喝水?”
听到声音,一股怒意顿时升腾在心头,裴远漠然看去,冷声一声,“人找到了吗?”
林依瑶一怔,脸色微变,随后摇了摇头。
“还没有……”
“一个刚产子的妇人都管不住,你这主母是怎么当的!对我日后前程没任何帮助,那么至少别成为我的绊脚石!”裴远冷然甩袖,驾马而去,把所有火气全部撒在林依瑶身上。
林依瑶脸色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难看,肩膀发颤,久久说不出话来。
嫁进裴府之后她郁郁寡欢,裴远根本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她,这次林青青突然失踪,找不到人,又是引来天大怒气。
林依瑶死死握住拳头,咬着下唇。
马车又是行驶了好一会儿,车外传来平儿的声音,“小姐,到了。”
姜静姝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闻声音,掀开了车帘。
放眼望去,不远处就是巍然屹立的山,山上覆盖一层白雪,枯叶朽木形成绝美景象。
“姜府的帐篷在那边!”平儿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此时已经有许多帐篷扎了营,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区域,看似繁杂,但互不干扰。
姜静姝在平儿搀扶下走下马车,深吸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把她一路的劳顿感扫光,头脑变清晰明了起来。
“走吧。”她淡淡道。
平儿吩咐下人把东西拿进去,二人往帐篷里走去,走了两步,姜静姝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停顿。
平儿已经掀起了帘子,见小姐没有动作,“小姐,怎么了?”
姜静姝暗暗捏紧袖子里狐皮做成的手套,脸色微红,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平儿立刻明白过来小姐要做什么,掩嘴笑了笑,“奴婢在这儿等小姐。”
山上的寒意都没能熄灭心中的火热,姜静姝走了两步,觉得双颊越来越热,她暗暗伸手抚摸脸颊,想着是不是脸色太红了。
袖子里把狐皮手套捏的更紧。
不远处就是宁家的帐篷,帐篷前夜风来来往往,表示他们早已到达。
一想到要把亲手做的手套送出去,姜静姝心中更加波澜,静不下心来。
她抬脚就要走过去,这时另一道倩丽身影出现在眼前,缓缓走向帐篷。那是宁伯侯府的小姐汪君宁。
丫鬟春儿抱着狐皮披风,两人往帐篷方向走去。
丫鬟不知说了些什么,汪君宁脸色一红,娇嗔的道:“胡闹。”
姜静姝目光一凝,视线落到那狐皮披风上,上等松软的皮毛料子,她没有看错的话正是在绣衣坊时她让出的那匹料子。
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两人走到帐篷前,夜风看到了她们有些不自在的拱了拱身子。
这时宁洛七正巧掀开帘子走出来,看到汪君宁后脸色微微一顿。
“宁公子。”汪君宁柔柔笑着,眉眼如画,穿着华贵的狐皮短袄,看起来柔美又不失英气。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名声比起容令雅还要大。
“山上天气严寒,君宁准备了披风,若公子不嫌弃就收下吧。”
汪君宁从春儿手上拿过披风,端给宁洛七。
宁洛七看到披风微微蹙眉,“汪小姐,你不必如此。”
宁洛七直言拒绝,汪君宁的手抖了抖,笑容微僵,但很快恢复和煦的面容。她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美人,不论是谁看到她都是以倾慕的眼光,但那些俗人的眼光她都不需要,她只想要一个人的注视。
但那人心性冰冷,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她。
“公子若是不喜欢这样式,君宁让绣娘改了再送过来……”她话语柔柔,听着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汪小姐。”
宁洛七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平静,毫无波澜,不论面前站着的是多么绝美的人,他都不会动摇。
因为他的心中早有了人。
这一世,除了她之外,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小姐不用如此委屈自己,宁府和宁伯侯府的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择日我将亲自登门拜访,解释清楚。”
宁洛七的话冷漠的像一把刀子,汪君宁的身子一晃,手中披风差点没掉落到地上。
她和煦的面容一点点崩碎,脸色震惊,“为何……是君宁哪里不够好,配不上公子吗?”
这时躲藏在帐篷后的姜静姝震惊的肩膀发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宁洛七出帐篷的瞬间,不知道为何她下意识躲避到了角落,不让他看见。没想到躲在暗处,竟听到了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
宁洛七跟汪君宁的婚事……
他们已经定下婚约了。